第139章 流言四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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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朔風卷著砂礫,刮得營旗獵獵作響。

胤禔拎著染血的佩刀走過一個個帳篷,刀尖還在往下滴血——方才又處置了兩個想往京城遞消息的蠢貨。

雖說皇阿瑪的高熱退了些,可他哪敢放鬆?

“大阿哥”副將小心翼翼地跟上,“您一夜沒合眼了”

“閉嘴。”胤禔一腳踹翻暗處鬼鬼祟祟的糧草官,“查清楚這雜碎往書信裡夾帶什麼沒有?”

“再加派三隊精銳盯住驛道。”胤禔陰惻惻說道,“要是有一絲風聲傳到京城”

“屬下明白!”副將嚇得直哆嗦,“可太子殿下聰慧,萬一察覺”

胤禔眼神一暗。

是啊,他的弟弟何等敏銳。

“傳令。”他踹開糧草官的帳門,刀尖抵在對方喉結上,“從今日起,所有往來書信都要經我過目——尤其是往京裡送的。”

糧草官褲襠都濕了:“可、可是軍報”

“軍報照舊。”胤禔扯出個森冷的笑,“就寫皇上昨夜親自帶兵,端了噶爾丹三個哨所。”

他轉身時,朝陽正刺破雲層。

晨曦裡,這位鐵血皇子抹了把臉,望向京城的目光裡滿是擔憂:

“保成你可千萬彆出事啊”

漠北的風沙割得臉頰生疼,卻比不上心頭萬分之一的煎熬。

據之前傳回來的信,前些日子太子批折子時直接暈在了毓慶宮!

胤禔眼眶發熱,狠狠踹了腳沙丘。

明明明明該是被他護在羽翼下無憂無慮的小鳳凰,卻偏要扛起這江山萬鈞。

胤禔一拳砸在旗杆上,木屑刺進皮肉也渾然不覺。

“大阿哥!”另一位將士匆匆跑來,“抓到個往京城送信的”

胤禔眼神瞬間陰鷙:“拖下去看管起來。”

他轉身望向京城方向,仿佛看見毓慶宮的燈火。

保成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又熬夜批折子?藥有沒有按時喝?那群不長眼的大臣有沒有給他氣受?

心口疼得發慌。

他的弟弟啊金尊玉貴養大的東宮太子,就該穿著最柔軟的綢緞,賞賞花逗逗狐狸,閒來無事欺負欺負他們這些哥哥弟弟玩。

而不是而不是

“保成”這位少年將軍的聲音啞得不成調,“你要敢出事大哥大哥”

威脅的話說不下去了。

漠北的風卷著黃沙呼嘯而過,吞沒了男人壓抑的哽咽。

胤禔終究還是年輕了。

京城的暗流,遠比漠北的風沙更難防備。

三日後,一封密信混在軍報中送進了兵部。

不到半日,“聖躬違和”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從六部衙門飛遍整個京城。

“聽說皇上在漠北病重”

“太子殿下今早臉色難看得很”

“若是龍馭賓天”

流言如野火般蔓延時,胤礽剛安排好應對之策,便匆匆趕往慈寧宮。

“烏庫瑪嬤,皇瑪嬤”他剛踏入殿門,聲音便哽住了。

太皇太後正倚在暖炕上剝鬆子,見他來了,笑著招手:“保成來得正好,剛給你留了碗杏仁酪。”

皇太後則拉著他坐下,溫暖的手掌覆在他冰涼指尖上:“好孩子,彆怕。”

胤礽怔住。他分明還未開口,兩位長輩卻已洞悉一切。

“去吧。”太皇太後拍拍他手背,“外頭那些混賬東西,還等著咱們太子殿下收拾呢。”

直到退出殿外,小狐狸才從梁上跳下來,神秘兮兮地扒住胤礽的衣擺:“宿主,我昨晚乾了一件大事!”

它毛茸茸的尾巴尖兒得意地翹起來:“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白日裡就察覺不對,夜裡我借著長生天的名義入了她們的夢——”

小狐狸人立而起,爪子比劃著:“我化作白鹿,踏著星河對太皇太後說:‘金龍雖有微恙,然天命所鐘,不日將騰雲歸來。’”

隨後一個躍起跳到了胤礽肩上:“對著皇太後時,我化作仙鶴,銜著靈芝道:‘鳳鳴朝陽,紫氣東來,皆是吉兆。’”

胤礽心頭一震,終於明白方才殿內兩位長輩那般從容的緣由。

他屈指輕彈狐狸腦門:“你倒是會編。”

小狐狸蹭著他掌心耍賴:“才不是編呢!!”

胤礽故作無奈地扶額搖頭:“好好好,是孤錯了。”說著從袖中變戲法似的掏出個油紙包,“賠罪的芙蓉酥,要不要?”

小狐狸眼睛唰地亮了,卻還強裝矜持:“哼!至少要再加一盅佛跳牆!”

“成。”

待回到毓慶宮,胤礽擊掌三下,宮人們立刻捧著鎏金食盒魚貫而入。

案幾上轉眼擺滿:

描金蓋碗裡煨著禦膳房特製迷你佛跳牆

青玉碟盛著雪山梅子凍,剔透如紅寶石

最誇張的是那個七層點心塔,頂層還蹲著隻糖捏的小狐狸

“宿、宿主”小狐狸的尾巴炸成蒲公英,“這也太”

胤礽托腮看著它撲進食堆,忽然伸手抹掉它胡須上的蟹黃:“慢些,又沒人和你搶。”

小狐狸叼著塊杏仁酥湊過來,啪嗒放在他手心裡:“分你一半!”

後來史官們始終不明白,為何康熙二十九年的起居注裡,總有幾頁沾著可疑的油爪印。

胤礽將最後一塊剔了刺的魚肉夾到小狐狸麵前的玉碟裡,看著它吃得胡須一抖一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腦袋。

待小狐狸饜足地癱在軟墊上,胤礽揮退宮人,親自端來一盆溫水。

水中浮著曬乾的茉莉花瓣,還摻了太醫院特製的潔齒藥粉,泛著淡淡的清香。

“抬爪。”

小狐狸迷迷糊糊伸出前爪,任由胤礽用軟巾輕輕擦拭。

溫熱的水流拂過粉嫩的肉墊,太子修長的手指順著絨毛生長方向慢慢梳理,連指縫都不放過。

“宿主~”小狐狸舒服得直哼哼,“明明一個清潔術就好啦”

“法術哪有這樣乾淨。”胤礽捏著它下巴擦嘴,順手刮了下濕漉漉的鼻尖,“你上次用清潔術,轉頭就把毛裡的鬆子屑抖進孤的參湯裡。”

小狐狸頓時心虛地縮成團,尾巴卻誠實地纏上胤礽手腕。

窗外暮色漸沉,銅盆裡的水換了三遍。等擦到尾巴尖時,小狐狸已經打著小呼嚕蜷成雪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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