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紫禁城內風聲鶴唳。
太子殿下突然以雷霆之勢整頓六部,讓整個京城官場都為之一震。
乾清宮·早朝
晨光初現,朝堂上卻暗流湧動。
“殿下,臣聽聞漠北軍報頻傳,不知”一位禦史狀似恭敬地開口,眼尾卻瞥向同僚。
胤礽端坐於禦階之上,聞言抬眸,唇角微揚:“李大人既知是軍報,就該明白——不該問的,彆問。”
那禦史頓時噎住,訕訕退下。
又有人出列:“殿下近日嚴查六部,是否朝中”
“趙大人。”胤礽指尖輕點扶手,聲音不疾不徐,“你上月奏請增撥河工銀兩的折子,孤看了。”
他忽然一笑,“正好,今日戶部呈了清賬,不如當眾說說——那多出的兩萬兩銀子,去哪了?”
趙大人臉色唰地慘白,撲通跪地:“臣、臣”
滿朝文武鴉雀無聲。
胤礽緩緩起身,玄色蟒袍掠過玉階,聲音清冷如霜:“皇阿瑪禦駕親征,孤監國理政。諸位若想試探什麼——”
他眸光如刃,掃過眾人:“不如先想想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硬。”
這一日,太子殿下用最溫柔的語氣,說了最狠的話。
胤礽冷眼掃過殿中諸人,見他們雖躬身行禮,眼角眉梢卻藏著幾分不馴。
他忽而想起六部衙門裡那幾個倚老賣老的刺頭——倒是該尋個由頭好生敲打敲打了。
戶部——
胤礽當眾摔了織造的賬冊,指尖點著其中一頁朱批:“十二萬兩銀子不翼而飛,你們當孤是瞎子?”
滿堂寂靜中,他忽而冷笑,“李大人,聽說你新納的姨娘,戴的是內務府流出的東珠頭麵?”
那侍郎當即麵如土色,跪地求饒。
兵部——
武庫司主事被當場摘了頂戴,隻因太子隨手抽檢的十把強弓,竟有七把拉不滿弦。
“北疆將士用這等劣弓禦敵,你是要他們用性命替你貪墨的銀子買單?”
胤礽的聲音不重,卻讓滿院武官汗透重衣。
刑部——
一份死刑案卷被摔在堂上,胤礽指尖輕點其中矛盾之處:“三份口供對不上就敢判斬立決?”
他冷眼掃過戰戰兢兢的刑部官員,“重審!若再敢草菅人命,孤就讓你們也嘗嘗牢飯滋味。”
工部——
河工銀兩的賬目被翻了個底朝天,幾個經辦的書吏當場被侍衛拖下去杖責。
胤礽站在廊下,聽著慘叫聲麵色不改:“記住這個教訓。下次再敢在治河銀子上動手腳,掉的就不隻是屁股上的肉了。”
都察院——
最令人膽寒的是,胤礽連監察百官的都察院都沒放過。
幾個素來以清流自居的禦史,被太子當庭揭發與地方官員往來密切,收受字畫古玩。“你們彈劾彆人收銀子,自己收古董就很清高了?”
短短三日,六部九卿為之一肅。
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勢力,頓時偃旗息鼓。
明珠和索額圖看明白了:太子殿下這是要把京城打造成鐵桶一般,好安心離京。
而最令人稱奇的是,胤礽在收拾完這些蠹蟲後,又特意從私庫撥出五千兩銀子,犒賞那些勤勉辦事的低級官吏。
“孤向來賞罰分明,”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有功的,孤記得;有過的,孤更記得。”
這一手大棒加甜棗,玩得爐火純青。
毓慶宮的燈依舊亮到三更,隻是案前的人影越發清瘦。
胤礽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望著堆積如山的奏折輕聲道:“再堅持一下就快布置完了”
翌日清晨
慈寧宮前,銀杏葉已經開始泛黃。
孝莊正在院中賞菊,見孫子匆匆而來,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保成來了?快來看看這株綠菊,今年開得格外好。”
胤礽規規矩矩行了禮,湊近欣賞:“確實難得。烏庫瑪嬤若是喜歡,孫兒讓人多培育幾株。”
一老一少就這樣聊著家常,誰也沒提朝堂上的風起雲湧。
直到用膳時,孝莊才狀似無意地問了句:“皇帝前日來信,說戰事順利,保成可收到了?”
胤礽筷子一頓:“收到了。皇阿瑪用兵如神,孫兒並不擔心。”
孝莊意味深長地看了孫子一眼:“那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是為何啊?”
“孫兒”胤礽垂下眼簾,“隻是想多學些政務,替皇阿瑪分憂。”
老太太長歎一聲,伸手摸了摸孫子的發頂:“好孩子烏庫瑪嬤知道你孝順。但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啊。”
胤礽鼻頭一酸,險些落淚。
他何嘗不明白,自己這幾日的反常,如何瞞得過曆經三朝的孝莊?老人家這是體貼地沒有點破
“烏庫瑪嬤”他輕聲道,“孫兒給您按按肩吧。”
孝莊笑著點頭:“好啊。”
祖孫二人移步暖閣。
胤礽跪在孝莊身後,手法嫻熟地為老人家按摩肩頸。
“保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孝莊活動了下肩膀,突然轉身握住孫子的手,“烏庫瑪嬤這兒有樣東西要給你。”
說著,蘇麻喇姑捧出一個紫檀木匣。孝莊親自打開,裡麵竟是一方玉印。
“這是”胤礽瞳孔一縮。
“太宗皇帝留給我的。”孝莊輕撫玉印,眼中滿是追憶,“持此印可調動盛京舊部。萬一”
老太太頓了頓,“萬一京城有變,這就是你的後路。”
胤礽心頭巨震。烏庫瑪嬤這是這是在為他鋪路啊!
“烏庫瑪嬤”他聲音哽咽,“孫兒不能”
“拿著。”孝莊不容拒絕地將木匣塞進孫子懷裡,蒼老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記住,這紫禁城有烏庫瑪嬤在,天就塌不下來。”
她的眼底閃過銳利的光,“你隻管去做你該做的事,哀家會守著這京城,守著這大清的根基,直到你們父子平安歸來。”
胤礽心頭一震,捧著木匣的手微微發顫。
他忽然明白,烏庫瑪嬤什麼都知道——知道即將到來的風雨,知道他的擔憂,甚至可能比他自己看得更遠。
孝莊鬆開手,轉而撫上他的臉頰,像他幼時那般輕輕拍了拍:“去吧,彆回頭。”
這一刻,她不是垂暮的老人,而是曾經撐起整個大清江山的孝莊文皇後。
待回到毓慶宮後,胤礽指尖金光微閃。
一道無形的仙力結界無聲籠罩慈寧宮,將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寢殿護得滴水不漏。
當夜,毓慶宮的燭火又亮到三更。
胤礽伏案疾書,將未來幾個月的政務安排寫得清清楚楚,甚至連突發情況的應對方案都準備了三種。
翌日
毓慶宮內,藥香與墨香交織。
胤礽披著一件月白色外袍,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
晨光透過窗欞,為他蒼白的臉色鍍上一層淺金。
“二哥!”
胤祉幾乎是衝進來的,卻在看到兄長病容的瞬間刹住了腳步。
少年阿哥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喉結上下滾動:“您您怎麼”
緊隨其後的胤禛更是直接紅了眼眶,十指攥得發白:“太醫呢?怎麼沒人伺候?!”
“無妨。”胤礽輕輕擺手,示意兩人坐下,“隻是昨夜睡得晚了些。”
這輕描淡寫的解釋顯然騙不過兩位弟弟。
胤禛死死盯著案幾上那摞半人高的文書——每一本都批閱得密密麻麻,有些還夾著紙條標記。
這哪是“睡得晚了些”?分明是徹夜未眠!
“二哥”胤祉聲音發顫,想說什麼又哽住了。
“來。”胤礽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二人靠近,“孤有幾件事要囑咐你們。”
胤禛突然跪了下來:“二哥若有吩咐,弟弟萬死不辭!隻求您保重身體”
“胡鬨。”胤礽伸手去扶,卻因動作太急引發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