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營救瓦崗戰俘的行動可以說比單雄信預想中要順利得多。
他在冥冥之中甚至感覺有人在暗中幫助自己,才讓此次行動如此順利。
他本以為是自己多想了,但當他安排好一切,帶著活下來的死士返回嶽父王世充的田莊之時,卻在半路遭到一夥士兵的埋伏,瞬間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單雄信認出這些士兵正是秦昇的陷陣營,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窟。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落到陷陣營手中,否則必定會連累到嶽父和楚楚的。
可就在他決定帶著死士跟秦昇的陷陣營拚死一戰之時,對麵的陷陣營中卻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正是曾經的瓦崗右武侯大將軍徐世勣。
雖說之前在瓦崗的時候他們二人關係莫逆,可以說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可如今各為其主,單雄信自然不敢奢求徐世勣會放自己一馬,隻能拋棄一切幻想,隨時準備跟徐世勣和陷陣營死戰到底,即便是一死也要保全自己嶽父和楚楚。
可徐世勣卻絲毫沒有要跟單雄信決一死戰的意思,隻是安撫單雄信等人稍安勿躁,不妨等等城中的消息,說不定消息一到,大家就不必動手了。
雖說單雄信不知徐世勣要自己等什麼消息,可對方人多勢眾,又是百戰精銳,倘若真要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他們,因此單雄信隻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慮,冷眼等待著看徐世勣他們到底是在等什麼消息。
……
與此同時,洛陽城內,當王世充得知秦昇大半夜突然登門拜訪之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因為在大隋官場,官員之間相互登門拜訪也是有講究。
一般來說,除非兩人之間關係莫逆,否則不管是登門拜訪誰,都要提前一天或半天派人送一份拜帖過去,告知對方自己何時想要登門拜訪,詢問對方是否有空一見。
若是對方要見自己,便會欣然收下拜帖,在家等候客人的到來。
若是對方不想見,就會將拜帖退回,自己看到拜帖被退回,自然明白對方不想見自己,也不會上門去自討沒趣。
可像秦昇這樣,不提前派人送來拜帖也就算了,還是大半夜上門,不得不說是個另類。
此時王世充並未睡下,因為今天就是他和女婿單雄信約定行動的日子,他此刻正在臥房內迫切等待著單雄信派人給他傳來的好消息。
隻要單雄信將那些瓦崗戰俘都給放走,朝廷殺俘的名聲就算是傳開了,那些散布在各地的瓦崗餘孽說什麼都不肯再敢投降朝廷了,唯有跟朝廷死戰到底,到那時楊廣便不敢再輕易將自己調離東都了。
即使盧楚段達那些人知道此事是自己所為,偏偏還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還要想辦法幫自己遮掩。
除非他們六個下定決心跟自己魚死網破,不惜自曝他們不聽越王楊侗號令,擅自授意殺害瓦崗戰俘之事。
畢竟此事一旦傳到江都,以江都那位眼睛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的性子,盧楚段達這些人不說滿門抄斬,但罷官免職是躲不掉的。
盧楚段達那些人想要玩借刀殺人,自以為能夠玩弄自己於股掌,也不看他們配不配。
自己很快就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自食其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正因為今夜的行動關係到自己和王家未來的大業,所以王世充根本不敢睡覺,一個人枯坐在書房內,等待著城外的消息傳回來。
隻是沒想到自己女婿的消息還沒等到,卻等到了秦昇的大半夜突然登門造訪,讓王世充不由心中一咯噔,懷疑是不是女婿單雄信那邊出了什麼岔子,這才引得秦昇上門。
他本來想以自己已經睡下為由閉門不見,但想了一想,還是命府中的下人先將秦昇領去了貴客房,自己則跑回臥房,換上一身寬鬆的禪袍,隨後故意將發髻和衣冠弄亂,扮作一副剛被府中下人喚醒的模樣,不急不慢去貴客房見秦昇。
當秦昇見到王世充這副裝扮,心中不由暗暗一陣搖頭。
果然曆史上能進入隋末梟雄決賽圈的,都是人均奧斯卡,太能演了。
雖說心中在吐槽,但表麵上卻跟王世充又是賠罪又是寒暄的,絲毫沒有提自己的來意。
王世充見秦昇大晚上跑來自己府上對自己噓寒問暖,跟自己閒話家常,心中越發有些不安,卻還是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安,滿臉堆笑跟秦昇虛與委蛇。
但眼前秦昇一坐就是大半天,茶水都喝過兩輪了,依舊在顧左右而言他,根本沒有要說正事的意思,惹得王世充一顆心越來越凝重,越發懷疑是不是自己女婿在城外出了什麼簍子。
想到此處,他便故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看了一眼外麵黢黑的夜色,隨後滿臉歉然道:
“年紀大了就是不一樣,這才坐了多久就一直犯困,比不得秦大將軍銳氣十足。”
嘴上說著抱歉的話,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在提醒秦昇沒什麼事就該告辭了。
秦昇哪裡聽不出王世充的言外之意,當即淡淡一笑道:
“若是王將軍困了,隻管回房歇息便是了,其實我之所以大半夜叨擾貴府,隻是想見令婿單雄信一麵,當麵問他一些事罷了。”
聽到秦昇提出想見自己的女婿單雄信一麵,王世充心中陡然一陣劇震,越發懷疑是不是單雄信的行動出了什麼紕漏。
但他麵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依舊笑嗬嗬道:
“這麼晚了,想來他應該已經睡下了,我也不好派人去吵醒他,秦大將軍不妨天亮再來吧。”
“我看不見得吧。”
秦昇看著王世充,隨後一臉似笑非笑道:
“王將軍還不知道吧,城外的瓦崗戰俘營剛剛發生了變故,有人襲擊了戰俘營,放走了關押在裡麵的三萬多瓦崗瓦崗戰俘。
當我得知消息派兵去攔截之時,戰俘營已經是人去營空,好在我派去的兵馬在附近攔截到了一隊人馬,發現他們正是那夥襲擊戰俘營的人,其中一人長得與王將軍的女婿有九分相似……”
“秦大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是我的女婿單雄信放走了這些瓦崗俘虜?”
王世充聽到此處再也裝不下去,陰沉著一張臉看向秦昇,掌心卻全是冷汗。
因為單雄信一旦落到秦昇手中,便意味著自己放走瓦崗戰俘之事東窗事發,一旦秦昇將此事捅到越王楊侗或者江都的楊廣那裡,恐怕自己和王氏一族就要凶多吉少了,他如何能不緊張。
麵對王世充的失態,秦昇隻是淡淡一笑:
“令婿有沒有參與此事還不好說,不過我正在派兵四處抓捕這些逃跑的戰俘,隻要能夠抓到一兩個,好好拷問拷問,便可問出令婿與此事有沒有關了。”
一聽這話,王世充就連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
雖說臨行前他一再對單雄信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在這些瓦崗戰俘麵前暴露身份,可誰知道他有沒有照做呢!
本來隻要單雄信不被抓個現行,即使事後有逃跑的戰俘被抓到之後告發單雄信,自己也可以以查無實據為由抵死不認,大不了實在扛不住了再忽悠單雄信一個人扛下一切,自己這個做嶽父的則獨善其身。
可如今單雄信他們被秦昇的人馬給攔住了,一旦這些瓦崗戰俘被抓到後告發單雄信,自己這個嶽父一樣難辭其咎。
不過王世充畢竟是王世充,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想到單雄信不可能供出自己,秦昇又是大半夜一個人登門來見自己,便猜到他是要跟自己談條件,當即冷聲說道: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秦大將軍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說說你的條件吧。”
秦昇聽到這話不得不佩服王世充的心理素質,不愧是曆史上能夠擊敗李密的狠人。
“我隻是想跟王將軍合作一下,一起對付段達盧楚這些人。”
王世充聽完沒有說話,隻是麵色越發陰沉。
雖說秦昇並沒有說要如何對付盧楚他們,但王世充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和盧楚他們都自以為是棋手,原來都隻是人家手裡的棋子罷了。
……
當天夜裡,王世充便深夜進宮求見越王楊侗,告發盧楚段達等六人私下合謀誅殺三萬瓦崗戰俘,導致消息走漏,讓戰俘營中的瓦崗戰俘嘩變,殺死了看守他們的官兵,逃出了戰俘營。
楊侗得知此事自然是大怒,命王世充去查明此事。
王世充也不客氣,第二天一早便帶兵上門客客氣氣帶走了尚書右司郎中盧楚,左驍衛大將軍段達、右武衛將軍皇甫無逸、通事舍人郭文懿、黃門侍郎趙長文和禦史大夫元文都。
六貴一天之內同時被抓,全城震動。
雖然盧楚、元文都、郭文懿、趙長文和皇甫無逸對王世充的指控抵死不認,可架不住段達關鍵時刻反水,對他們六人的合謀供認不諱。
之後,王世充親自帶兵搜查盧楚的內書房,果然在一處暗格內發現了他在江都的族侄盧新寫給他的密信。
楊侗在看過盧新的信之後,也猜到了盧楚等人殺俘的意圖,當即親自提筆給遠在江都的皇祖父楊廣寫了一封信,連同盧新的信一起八百裡加急送去江都……
(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今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