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當即給雙方做了介紹。
“老趙，這位是晉綏軍358旅的楚雲飛楚兄。”
他又轉向楚雲飛。
“楚兄，這位是咱們獨立旅的政委，趙剛，趙大學問人！”
楚雲飛起身，對著趙剛微微頷首：“趙政委，久仰大名。”
趙剛也連忙回禮：“楚旅長客氣了，快請坐。”
三人重新分賓主落座。
一番必要的寒暄客套之後，氣氛略微緩和了一些，但趙剛的眼神中依然帶著幾分謹慎。
他率先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不知楚旅長今日蒞臨我們獨立旅，是有何要事？”
楚雲飛端正了坐姿，臉上帶著一絲鄭重，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複雜情緒。
“趙政委，雲龍兄。”
他開口道：“說來慚愧，鄙人此次冒昧前來，主要有兩個目的。”
“其一，”楚雲飛的目光看向李雲龍，帶著毫不掩飾的欽佩，“是為了親眼見一見，是哪位英雄好漢，能於萬軍之中砍下倭寇指揮官阪田信哲的腦袋，更敢在平安縣內，效仿古人，立下京觀，震懾宵小！”
這話說得李雲龍心裡舒坦，臉上卻不動聲色。
楚雲飛繼續說道：“其二，便是要為那報紙上之事，當麵向雲龍兄誠懇致歉！”
又是一番關於“功勞歸屬”的客套和解釋。
李雲龍擺擺手表示不在意，趙剛則在一旁靜靜聽著，觀察著楚雲飛的言行舉止。
待此事揭過，楚雲飛話鋒一轉，麵色凝重起來。
“雲龍兄，趙政委，楚某此次前來，還有一樁重要情報相告。”
“近期，晉省內的倭寇部隊調動極為頻繁，規模遠超以往。”
“不僅如此，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還有外省的倭寇精銳部隊正在陸續進入晉省境內！”
“其中，還裹挾了數量龐大的偽軍部隊！”
楚雲飛的目光掃過李雲龍和趙剛。
“看這架勢，小鬼子恐怕是要有大動作了！”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們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雲龍兄和剛剛拿下平安縣城的獨立旅！”
他沉聲道：“看來，雲龍兄這次，是把小鬼子徹底給打疼了，惹急了！”
李雲龍聞言，嘴角一咧，露出一絲桀驁不馴的笑容。
“哼！惹急了又怎麼樣？”
他猛地一拍大腿，渾不在意地說道。
“他娘的！小鬼子來多少，俺老李就接著！”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正好拿這些不開眼的鬼子，給老子的獨立旅再練練兵！”
楚雲飛看著李雲龍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欣賞，隨即正色道。
“雲龍兄豪氣乾雲，楚某佩服！”
“既然……”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既然山城方麵的長官們，將這份天大的功勞錯安在了我楚某人的頭上……”
“那我楚某人若是坐視雲龍兄獨自麵對強敵，豈不成了沽名釣譽之輩，要被天下同仁戳脊梁骨？”
他看著李雲龍，語氣堅定。
“雲龍兄放心！”
“等小鬼子進攻的炮聲一響，我楚雲飛，定會第一時間，親率我358旅全體弟兄，趕來為雲龍兄幫場子！”
這話一出，不僅李雲龍有些意外，連一旁的趙剛都愣住了。
趙剛眉頭微蹙，疑惑地看向楚雲飛。
“楚旅長的這份情誼，趙某和獨立旅上下感激不儘。”
“隻是……不知這可是閻長官的命令？”
楚雲飛搖了搖頭，坦誠道：“並非閻長官指令。”
“事實上，戰區長官司令部有明確命令，不允許我們晉綏軍在此次事件中，對貴軍施以援手。”
他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決然。
“所以，此番前來助戰，僅是我楚雲飛與358旅弟兄們的個人決定。”
“其他晉綏軍的部隊，不會參與。”
趙剛聞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雲飛。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為敬佩。
“楚兄好魄力！”
趙剛沉聲道：“私自調動部隊，違抗上峰命令，援助我們八路軍……這其中的風險，楚兄想必比我更清楚。”
“若是讓閻長官和山城方麵知曉，恐怕……楚兄的前途……”
楚雲飛灑脫一笑，擺了擺手。
“趙政委不必替我擔憂。”
他目光轉向李雲龍，帶著幾分認同。
“方才聽雲龍兄一席話，深以為然。”
“那些官場上的彎彎繞繞，是上麵那些大人物們該去考慮的事情，與我們這些在槍林彈雨裡給弟兄們賣命的丘八，關係不大！”
他語氣坦蕩。
“這功勞本就不是我的，就算因此丟了這旅長之位，大不了，我楚雲飛回去繼續當我的團長！”
“隻要能多殺幾個鬼子，對得起這身軍裝，對得起腳下這片土地，便問心無愧！”
趙剛聽完這番話，怔了怔，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
他站起身，對著楚雲飛拱了拱手。
“好一個‘問心無愧’！”
“楚兄高義！倒是趙某，方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目送著楚雲飛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儘頭，獨立旅旅部大門口，趙剛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轉過身，板起了臉，一把拉住了正準備往回走的李雲龍。
“老李！你給我站住！”
趙剛的語氣帶著幾分後怕和嚴肅。
“這個楚雲飛，是晉綏軍的人！是閻老西的心腹愛將！這次還好，看樣子確實是心懷磊落，沒什麼彆的意思。”
“可你也不能這麼沒心沒肺的！萬一碰上個心眼多的，三言兩語就能把你那點家底都給套了去！”
他加重了語氣。
“我跟你說，以後！凡是遇到非我八路軍係統的人來訪，特彆是晉綏軍那邊的人，你必須！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必須有我在場！”
李雲龍被他拉著，聞言頓時就不樂意了。
“嘿！我說老趙，你這就有點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不是？”
他甩開趙剛的手，梗著脖子道。
“俺老李是粗人一個不假，可這看人的眼力，十幾年槍林彈雨闖過來，還能差了？”
“就這個楚雲飛，俺第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眼神正，腰杆直，說話敞亮！是個純粹的軍人！跟那些一肚子彎彎繞繞、想著算計人的家夥，不是一路人！”
“他娘的，哪有你們這些秀才想的那麼多七七八八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