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一道極其爽朗，甚至可以說有些粗豪的大笑聲，猛地從獨立旅旅部大院內傳了出來！
楚雲飛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隻見一個身材不算頂高，但異常結實，穿著一身洗得略微發白的八路軍軍裝的漢子，正大步流星地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眼神卻銳利有神，透著一股子精明和悍勇。
正是獨立旅旅長，李雲龍。
他身後同樣跟著幾名挎著駁殼槍的警衛，一個個也是精神抖擻，腰杆挺得筆直。
李雲龍幾步就跨出了旅部大門，洪亮的嗓門再次響起。
“哈哈哈！我就是獨立旅李雲龍！”
他的目光在門口幾人身上一掃，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準確地落在了楚雲飛的身上。
“不知哪位是晉綏軍358旅的楚雲飛，楚兄啊？”
雖然嘴上這麼問，但他的眼神早就鎖定了目標。
沒辦法，楚雲飛這一身筆挺的國軍將校呢軍服，加上那與眾不同的儒將氣質，在這一群灰布軍裝的八路軍中間，實在太顯眼了，想認錯都難！
楚雲飛心中雖有波瀾，麵上卻保持著鎮定。
他抬手，一個標準的軍禮。
“鄙人，晉綏軍358旅，楚雲飛。”
“李旅長，幸會，幸會！”
李雲龍嘿嘿一笑，也學著楚雲飛的樣子，不太標準地回了個禮。
“哎呀呀！楚兄！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
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戲謔的意味說道：“說起來，俺老李還得謝謝楚兄你啊！”
“楚兄率領358團主力，在平安縣周遭英勇狙擊阪田聯隊，重創其主力！”
李雲龍像是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張疊好的報紙，在楚雲飛麵前晃了晃。
“這不，山城那邊的報紙都傳遍了！俺老李這手上剛好也有一份！”
他嘖嘖兩聲，念道：
“全殲阪田聯隊，光複平安縣城！首功，楚雲飛楚兄！”
李雲龍看向楚雲飛，咧嘴一笑。
“要不是楚兄把阪田那老鬼子打殘了，俺老李哪能這麼輕鬆就撿了這個大便宜，拿下了這平安縣城呢？”
這話一出，楚雲飛的臉頰瞬間微微漲紅。
一股強烈的羞愧感湧上心頭。
他看著李雲龍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
他連忙擺手，語氣帶著真切的歉意和無奈。
“李旅長！還請不要再挖苦楚某人了！”
“山城方麵如何報道，將功勞強加於鄙人頭上，楚某事先是毫不知情的！”
“事後得知，實屬慚愧至極！”
楚雲飛的表情十分誠懇。
“這不，一確認李旅長進駐平安縣，我就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正是想當麵向李旅長解釋清楚，並表達歉意！”
“此事，絕非楚某人的本意！”
李雲龍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
他不再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著楚雲飛。
旅部門口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片刻。
良久，李雲龍才重新開口，語氣變得鄭重了幾分。
“楚兄快人快語，你這個態度，對俺老李的胃口！”
他擺了擺手，對那份報紙毫不在意。
“至於那報紙上說的，功勞不功勞的，咱當兵打仗的，管不了那麼多！”
“那是上麵那些大人物們的事情，自有他們的考量，跟咱們這些在前線賣命的丘八沒啥大關係！”
李雲龍語氣一鬆，恢複了些許爽朗。
“道不道歉的，也忒見外了！”
他一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顯得頗為熱情。
“走！楚兄遠來是客！咱們進去說話，裡麵詳聊！”
很快，兩人便一前一後，走進了獨立旅旅部簡樸卻整潔的會客室。
警衛員手腳麻利地給兩人各自倒上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然後便悄然退了出去。
茶香嫋嫋，帶著一股不同於尋常粗茶的清雅味道。
李雲龍大大咧咧地端起自己的茶杯，朝著楚雲飛一揚下巴。
“來！楚兄，嘗嘗！”
他臉上帶著一股子顯擺的勁兒。
“這可是小鬼子留下來的好東西！”
“俺老李也是占了這平安縣城的光，才喝上這玩意兒！”
楚雲飛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入口溫潤，確實是上好的茶葉。
他放下茶杯，看向李雲龍，正準備開口。
“李旅長……”
話剛出口，就被李雲龍揮手打斷了。
“哎！楚兄！見外了不是？”
李雲龍眉頭一挑。
“什麼李不李旅長的，多生分！”
“看得起俺老李，就喊我老李！”
楚雲飛聞言，微微一笑，從善如流地擺了擺手。
“那哪行？軍中自有規矩。”
他略一沉吟。
“要不，雲飛就托大，稱呼一聲雲龍兄？”
李雲龍哈哈一笑，顯得很是受用。
“隨你！怎麼叫都行！”
他頓了頓，又咕噥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楚雲飛聽。
“反正啊，比‘李旅長’這三個字順耳多了！”
“俺老李這輩子，就樂意聽咱們旅長喊我‘李旅長’，彆人喊，總覺得不得勁！”
楚雲飛聽著這話，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正要接話。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溫和卻帶著一絲急促的聲音。
“老李！”
“聽說晉綏軍的貴客到了，你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話音未落，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身影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獨立旅政委，趙剛。
李雲龍一看來人，眼睛一瞪。
“我說老趙啊！你來湊什麼熱鬨？”
他沒好氣地說道。
“人家楚兄是來拜訪我的，我叫你乾什麼？！”
趙剛聞言，暗自對著李雲龍的方向瞪了一眼。
他心裡嘀咕著：你個老李，就知道大大咧咧！這可是晉綏軍的旅長，閻老西的紅人，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萬一是來刺探情報或者有什麼彆的企圖呢？我這個政委能不露麵把把關？
不過當著客人的麵，他並未發作，隻是將目光轉向了已經站起身的楚雲飛，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隻是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楚雲飛見狀，自然不能失了禮數。
他看向李雲龍，帶著詢問的目光。
“雲龍兄，不知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