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伯均用力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最終，責任感和對楚雲飛的敬畏壓倒了僥幸心理。
他重新抓起電話聽筒，手指有些僵硬地撥通了團部的號碼，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
“團座？”錢伯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但其中夾雜的緊張還是無法完全掩飾，“我，錢伯均！一營報告！”
他咽了口唾沫，繼續彙報道：“剛剛接到前哨觀察哨報告，發現大股鬼子部隊，根據行軍隊列判斷，規模大概是一個大隊！他們正試圖強行穿越我一營防區西側山穀！看他們的行軍方向…是衝著趙家裕那邊去的！”
最後，他幾乎是屏著呼吸問出了那句：“團座，請您指示！”
團指揮部內，燈火通明。
楚雲飛握著聽筒，聽完錢伯均的彙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啪！”他猛地一掌拍在桌麵上，震得桌上的文件簌簌作響。
“好一個狂妄的鬼子大隊！”
“區區一個大隊就想強闖我楚雲飛的防區？”楚雲飛的聲音冰冷，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真當我楚雲飛和358團是泥捏的不成？”
他對著話筒，語氣斬釘截鐵：“伯鈞！”
“給我狠狠地打！”
“打掉他們的囂張氣焰！”
“告訴弟兄們，這是送上門的大功勞！誰要是手軟，老子扒了他的皮！”
“不用擔心，我這就命令二營，三營向你部靠攏，炮營也會出動！”
“一個鬼子大隊不足為慮！”
電話那頭，錢伯均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是！團座！保證完成任務！”
放下電話，錢伯均眼中凶光畢露，再無半分猶豫。
他轉身對著身邊的參謀和傳令兵，語速極快地下達命令：“命令！一營主力，立刻進入西山穀兩側預設陣地！”
“重機槍！輕機槍！全部給我架到最好的位置！”
“把口袋紮緊了！”
“等鬼子全部鑽進來，就給老子往死裡打！”
“告訴弟兄們，支援馬上就到！”
軍官們轟然應諾，迅速跑出營部，急促的命令聲和腳步聲在夜色中響起。
與此同時，數百裡之外，真正的八路軍總部。
作戰室裡，氣氛凝重而困惑。
一份份零散的情報彙總到地圖前。
“報告：鬼子部隊在多個根據地邊緣，同時加強了掃蕩和襲擾。”
“報告：阪田聯隊主力正向趙家裕山區集結，規模空前。”
“報告：截獲日軍電文片段，提及‘火力異常強大之敵’，‘總部近衛隊’，並確認鬼子部隊已請求運城航空兵支援趙家裕方向。”
副總指揮皺緊眉頭，手指點在地圖上的趙家裕區域：“阪田信哲發瘋了？趙家裕那邊，我們什麼時候有‘總部近衛隊’了？”
旁邊的副參謀長猜測道：“火力強大？難道是…李雲龍的獨立團又在那邊搞什麼名堂？”
“聽老劉彙報，最近有愛國華僑看上了李雲龍那小子，給李雲龍資助了不少好東西！”
“聽說李雲龍那小子現在連一個中隊的鬼子裝備都看不上了！”
副總指揮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猛地轉過頭，盯著副參謀長。
“啥玩意兒？”他嗓門不自覺地抬高了些，“就李雲龍？那個惹禍精？還有人看得上他，給他送好東西？”
副參謀長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神情，既有無奈，也有些許認可。
“您瞧瞧，我這也是這兩天才聽老劉那邊彙報的，這幾天鬼子動作頻繁，我也沒來得及跟您彙報！”他解釋著，語氣儘量平緩。
“根據老劉說，最近有一位心係抗倭的愛國華僑，輾轉聯係上了李雲龍，看中了他那股不要命的打法，指名道姓要資助獨立團。”
“據說送去的家夥事不少。現在李雲龍那小子，眼光高著呢，尋常一個中隊的鬼子裝備，他都瞧得上了！”
副參謀長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而且，386旅的老陳前段時間剛把那個‘獨立團’的番號給了李雲龍。”
“現在這李雲龍行事那是更肆無忌憚了！”
副總指揮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猛地提高了嗓門，瞪著副參謀長。
“什麼？老陳把獨立團給他了？！”他氣得在地圖前轉了兩圈，粗糙的手指用力戳著桌沿。
“胡鬨！簡直是胡鬨！”
“李雲龍那小子本來就是個無法無天的惹禍精，給他個團長他就敢捅破天！現在還給他個‘獨立團’？老陳這是嫌我們麻煩不夠多嗎？！”副總指揮重重哼了一聲，語氣裡滿是不滿和擔憂。
“就知道護著他那個老部下！我看李雲龍遲早要把天給捅個大窟窿！”
副參謀長看著副總指揮發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帶著幾分無奈，卻也藏著點彆的意味。
“您先彆生氣，老陳那邊估計也有他的考慮…”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地圖上趙家裕的位置，手指輕輕敲了敲。
“不過，您還彆說，”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李雲龍這小子雖然渾，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真敢打硬仗、惡仗。這一點，咱們都得認。”
“前段時間，李雲龍這小子帶著一群新兵蛋子就用這些裝備消滅了阪田的一個中隊！”
“這些新裝備到了他手裡，再加上那個‘獨立團’的名頭，如果他真能把晉西北攪和得天翻地覆，讓鬼子不得安生，倒也沒白費。”
他抬眼看向副總指揮，語氣帶著一種複雜的評價。
“阪田這回這麼大動靜，還提到了什麼‘火力異常強大之敵’，說不定……還真跟李雲龍這小子脫不了乾係。”
副總指揮聽著，臉上的驚愕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思。
他沉默了片刻，粗重的呼吸聲在安靜的室內清晰可聞。
他重新看向地圖，眼神銳利起來。
阪田聯隊主力集結，目標直指趙家裕，還提到了什麼“火力強大之敵”和“總部近衛隊”，甚至請求航空兵支援。
這太反常了。
經過短暫卻高度緊張的分析，一種可能性浮現出來。
“鬼子要麼是在情報上栽了跟頭，把李雲龍的部隊錯當成了我們的主力。”副總指揮緩緩開口，語氣凝重，“要麼，就是阪田在故意放煙幕彈，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趙家裕，好在其他地方搞大動作。”
“命令！”他不再猶豫，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果決，“通知386旅，立刻派精乾力量，摸清楚趙家裕的具體情況！”
“但是，”他加重了語氣，目光掃過在場的參謀人員，“務必謹慎！小心再小心！絕對不能輕易暴露我軍的真實意圖和部署！”
“同時，命令各軍區、各部隊，加強警戒，密切關注鬼子的一切動向！要嚴防死守，防止敵人聲東擊西，趁機擴大掃蕩範圍！”
作戰室裡的氣氛再次緊繃起來，命令被迅速記錄、傳達下去，無形的電波帶著八路軍總部的指令，飛向廣闊的華北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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