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渡邊正雄皺著眉頭，看著虎頭山上的槍聲越來越稀疏，直至最後完全沉寂。
隻有他們自己的炮彈還在徒勞地轟擊著，重機槍還在漫無目的地掃射著空蕩蕩的山頭。
“停止炮擊！”他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
鬼子軍官小心翼翼地組織起步兵，端著步槍，弓著腰，一步一步朝著虎頭山頂搜索前進。
當他們氣喘籲籲地衝上山頂時，迎接他們的隻有滿地的彈殼、凝固的血跡、被炸毀的掩體。
現場沒有一具敵人屍體，也沒有留下一把武器！
敵人主力，早已消失在起伏連綿的群山之中，不見蹤影。
臨時搭建的指揮帳篷裡。
渡邊正雄和吉野小次郎相對而坐，氣氛壓抑。
一份傷亡報告擺在兩人麵前的木箱上，數字觸目驚心。
繳獲的武器寥寥無幾，大多還是損壞的。
吉野小次郎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手指敲擊著桌麵，聲音乾澀：“渡邊君，這支八路……太奇怪了！”
“火力如此凶猛，遠超我們之前的預估，但打起來卻一擊即走，毫不戀戰。”
“他們難道是在引誘我們深入？”
渡邊正雄手指摩挲著腰間的指揮刀刀柄，緩緩搖頭：“不，吉野君。”
“如果是誘敵深入，他們會設下更大的包圍圈，會不惜代價地纏住我們，力求吃掉我們一部，甚至全部。”
“剛才的打法，火力凶猛，配合嫻熟，撤退更是堅決果斷，沒有絲毫拖遝。”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這更像……一支精銳的護衛部隊，在執行某種特定的掩護任務！”
“護衛部隊？”吉野小次郎先是一愣，隨即瞳孔猛地張大，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他失聲叫道：“難道……難道是八路軍的總部機關？或者某個極其重要的大人物，就在這附近？！”
這個猜測讓帳篷內的空氣瞬間變得灼熱！
這似乎完美地解釋了一切！
解釋了對方為何擁有如此強大的火力配置——總部直屬的警衛部隊，裝備自然是最好的！
解釋了對方為何不計彈藥消耗地猛烈開火——為了掩護重要目標撤離！
解釋了對方為何打了就跑，堅決避免決戰——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目標，而不是殲敵！
渡邊正雄和吉野小次郎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壓抑不住的貪婪和狂熱！
如果能抓住八路軍總部，或者俘虜某個大人物……那將是何等巨大的功勞！
足以讓他們平步青雲！
“渡邊君！”吉野小次郎激動得臉頰漲紅，猛地從木箱對麵站起，在狹小的空間裡踱步，“不能等！絕不能讓他們跑了！八路總部的價值，無可估量！我們必須立刻追擊！馬上！”
他停下腳步，手指用力敲擊著麵前的木箱地圖：“我建議，立刻分兵！多路搜索！擴大範圍！趁他們立足未穩，一舉將其包圍！”
渡邊正雄手指緊緊捏著指揮刀的刀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他沒有立刻回應吉野的狂熱，目光依舊盯著那份簡單的傷亡報告，還有山頂空蕩蕩的景象。
“吉野君，冷靜。”渡邊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凝重，“你忘了剛才的戰鬥嗎？”
“這支護衛隊的戰鬥力遠超我們遇到的任何一支八路。”
“他們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配置了大量輕重機槍，火力十分強大！”
“貿然分兵，在這複雜的地形裡，一旦被他們抓住機會，進行反擊，我們很可能會被他們一口一口吃掉！”
“可如果行動遲緩，”吉野小次郎焦躁地反駁，“萬一真的讓八路總部轉移了呢？這個責任，我們誰擔得起？渡邊君，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這天大的功勞溜走？”
渡邊正雄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吉野的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的神經。
風險巨大，但誘惑同樣巨大。
如果判斷失誤，放跑了目標，他將追悔莫及；可如果判斷正確，卻因兵力不足而失手，同樣是無法饒恕的。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中最後一絲猶豫被決然取代。
“你說得對，吉野君。”他沉聲說道，“這個機會，我們不能放過，我們派出主力咬住這支近衛隊，然後派遣小股部隊搜索附近區域，並向聯隊長請求空中支援！”
他轉向帳篷門口，提高了聲音：“通訊兵！”
一名通訊兵立刻跑了進來，立正待命。
渡邊正雄走到通訊兵麵前，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但又異常清晰和凝重地口述：“記錄！緊急電報！發往聯隊指揮部，阪田聯隊長親啟！”
“報告聯隊長閣下！我部於趙家裕山區遭遇頑強抵抗，敵軍火力異常強大，遠超普通八路部隊！根據戰場情況判斷，極有可能是八路軍總部之近衛部隊！八路總部極有可能潛伏於此山區！”
“為確保萬無一一失，並儘快搗毀敵指揮中樞，懇請聯隊長閣下立刻帶領聯隊其餘部隊前來合圍，並迅速協調航空兵，對我部指示區域進行空中偵察與火力支援！重複，請求航空兵支援！”
通訊兵飛快地記錄著。
“立刻發出！”渡邊揮了揮手。
“嗨伊！”通訊兵敬禮後，迅速轉身跑向電台。
看著電報發出，吉野小次郎緊繃的臉終於露出了一抹近乎猙獰的笑容。
在他看來，隻要帝國的飛機出現在這片山區的上空，那些躲藏的老鼠就插翅難飛了。
火力再猛，還能打到天上去嗎？
或許，他吉野小次郎也有機會當上大佐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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