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茶公司的大客戶邀請函。
黃經理果然說到做到,讓她去參加他們公司的年會。
“什麼信啊?”霍剛問她,“怎麼這麼高興?”
夏紅纓笑道:“雲茶公司邀請我臘月二十去參加他們的年會!”
霍剛:“去哪裡參加年會?”
夏紅纓:“去省城總部啊!包吃包住,還報銷來回火車票錢呢!”
霍剛問她:“臘月二十,勳子他們單位放假了嗎?他能再陪你去嗎?”
夏紅纓說:“他們單位臘月二十六才放假。年底事多,我肯定不能再拉著他跟我一起去。”
霍剛:“那你打算一個人去?臘月裡頭小偷最多了!不安全。”
夏紅纓說:“不,他們給了三個名額呢,我還可以帶兩個人去。”
霍剛看了她一眼,問:“那你打算帶誰去?”
夏紅纓說:“我姑和德華吧!如果他們有時間的話。”
霍剛沉默片刻,說:“你對德華倒是不錯。”
夏紅纓說:“那是當然,他可是我茶園裡的主力,采茶、曬茶、炒茶樣樣拿手,能扛沙袋能出差,我得好好培養他。”
霍剛點點頭,轉頭問燕燕:“燕燕,你累不累?剛叔背你?”
燕燕牽著夏紅纓的手,很認真地看著前路,沒回應。
夏紅纓說:“你忘了?她聽不見。”
“哦!”霍剛表情抱歉,“她看起來跟個正常孩子沒什麼區彆,我一時忘了。”
夏紅纓:“你要跟她說話,得讓她看著你的嘴型。”
霍剛點頭,問:“她的耳朵,真的治不好了嗎?”
夏紅纓說:“過完年再去做針灸。三個月做一次,如果做三次再不能恢複,那就……真不能了。”
霍剛聽出她話裡的難過之意,歎了口氣,說:“磊子這個人,從小就很善良。沒想到他唯一的兒子……我爸媽經常說起小光,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以後長大了也不是什麼好人。”
夏紅纓看了霍剛一眼:“你以前,不管什麼事,都會偏幫你的清悠嫂子,現在是人走茶涼了嗎?怎麼也說起霍小光來了?”
霍剛說:“勳子跟我說了,她的確不是個好人。以前,是我對你存在偏見,對不起,我再次跟你道歉。”
夏紅纓:“跟你開玩笑的!”
霍剛衝她笑了一下。
“你說,霍磊從小很善良,那霍南勳呢?他小時候什麼樣?”
“他啊?”霍剛的語氣卻不像說到霍磊時候那樣尊重,而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從小就很要強。”
夏紅纓:“要強?”
“嗯。”霍剛說:“說一不二,大家都得聽他的,不聽他就會發脾氣。”
夏紅纓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霍剛嘴裡的霍南勳,跟王德華嘴裡的,不太一樣。
王德華以前說過,勳子是他最佩服的人,他有主意,能力強,守信,仗義,有什麼事寧願委屈自己,不願意讓他們吃虧……
她突然想起霍南勳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同一片樹葉,從不同的角度看,它可能截然不同。
原來在他最好的兩個朋友眼裡,他也是片樹葉。
……
兩人從村長家走到打米廠上遊,在河邊見到了德華。
他自己一個人,坐在河邊柳樹下,望著河水眼神發直,神色淒苦。
今天抬嫁妝,村裡的中青年去了三四十個,唯獨沒讓德華去。
他去不合適。
霍剛躡手躡腳走過去,故意嚇他:“哈!”
王德華果然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霍剛,打了他一拳。
“自己一個人坐這乾嘛?不會想不開想跳河吧?”霍剛問。
王德華:“你才跳河呢!我過來打米!人多需要排隊,我就在這等一會,打米廠裡噪音太大。”
霍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王德華問他們:“怎麼樣?還順利吧?”
霍剛:“說出來你可能能開心一點,今天,還真出事了!”
王德華臉色一變:“出什麼事了?”
霍剛:“那男的的前妻,居然帶著十幾個流氓,扛著棒子來砸場子!那場麵,我的天!”
“曉婷怎麼樣?她沒受傷吧?”王德華滿眼關切。
“咳咳!”霍剛咳嗽了兩聲,“德華,注意一下,你現在已經是有對象的人了!”
王德華:“問問都不行?”
夏紅纓說:“沒事。有霍南勳在,他們沒掀起什麼風浪,灰溜溜地走了。”
王德華鬆了口氣:“那就好。”
夏紅纓:“德華,臘月二十前後幾天,你有事嗎?”
王德華:“沒事啊,怎麼了?”
夏紅纓把邀請函遞給他看:“一起去吧,咱們去開開眼,長長見識。”
王德華麵露感激之色:“好。謝謝你,嫂子。”
“跟我客氣什麼?”夏紅纓說,“提前買身好衣服!”
……
霍南勳說他有事回單位,其實並不是。
那窗簾是他和徐永強所長之間的暗號。
窗簾一旦拉上,表示有緊急的事情。
他去見了徐永強。
“……派去省城跟蹤於鳳琴的同誌,極有可能出事了。”徐永強說,“我正跟他通電話,然後聽到一聲擊打的聲音,那邊就沒聲了。”
霍南勳眉頭緊皺:“你們通話說什麼了?”
徐永強:“他說,於鳳琴來省城見了——沒說出人名呢!就沒聲了。”
霍南勳撚了撚自己的鼻梁穴位,又問:“你說什麼了?”
徐永強:“我?我沒說什麼啊?”
霍南勳:“把你說過的話,還有音量,都複盤給我聽聽。”
徐永強就模擬今天的情形,壓著嗓子說:“喂,我是袁滿旺,喂?”
霍南勳:“……就這樣?”
徐永強:“是啊!第一個喂,是我接通以後說的;
‘我是袁滿旺’這句,是跟他對暗號。他說:我找老袁,我回答:我是袁滿旺;
後一個喂,是我覺察到不對,喂了一聲無人應答,我就掛了。”
霍南勳神色沉重,說:“你很可能已經暴露了。”
徐永強:“你是說,他們會查到我這裡的號碼?號碼是廢棄的檔案室的。我接了個分機過來,再把檔案室的響鈴聲給關了。
也就是說,有電話進來,檔案室不會響,我那裡會響。他們不會知道接電話的人是誰。”
霍南勳:“你現在馬上回去,把分機撤了,恢複檔案室的鈴聲。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徐永強:“啊?我好容易半夜接好的!而且把線路偽裝得無人發覺。”
霍南勳說:“這個電話本身,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跟你彙報的時候,被人發現;
第二種,他早就落入他們手裡了,這個電話,是他們為了找出你——不,是為了找出我。我們的人,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