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某座青磚灰瓦的四合院內，”傑克”正在聽著屬下的彙報。
“啟銘盛世、503 和功率科技，買下了石門村周邊所有土地？”他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藍灰色的眼眸卻微微眯起。
站在對麵的屬下躬著身，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是，他們三家聯合出手，以開發的名義，從去年到今年，悄無聲息地收了石門村周邊五公裡內的所有地塊。”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根據提交給土地監督局的規劃，正西地塊由功率科技主導，要建魔都周邊最大的垃圾焚化場；南側地塊歸 503，計劃建火葬場。”
“……火葬場??”
饒是素來以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此刻也忍不住挑了挑眉，臉上掠過一絲真切的錯愕：“倒是…… 夠直接。”
垃圾焚化場的飛灰與惡臭，火葬場的特殊屬性，任何一樣都足以讓一個以文旅為業的村子萬劫不複。這哪裡是商業競爭，分明是釜底抽薪的絕殺。
這幾個小家夥把大人的世界當第五人格玩啊?
“但是他們怎麼通過審查的?在魔都周邊搞垃圾焚化場跟火葬場，這不是胡來嗎?”
屬下苦著臉遞上一份文件：“功率科技的垃圾焚化場用了最新技術，據說經過‘盤古’係統優化設計後，能將魔都每日產生的垃圾轉化為比傳統焚燒方式多 15 倍的電力，還通過了市府的環保評估，手續齊全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他咽了口唾沫繼續說：“503 的火葬場項目也很‘巧妙’，除了常規服務，還特彆增設了寵物殯葬業務 —— 您也知道，現在城市裡寵物離世後的處理是個大難題，他們這是精準卡了政策缺口，連民政部門都很難駁回。”
傑克沒去看那份文件，隻是將香煙按滅在煙灰缸裡，發出 “滋” 的一聲輕響。
這些年輕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種想法太抽象了，抽象到近乎荒誕，卻又帶著一擊致命的精準。
沒有複雜的商業狙擊，沒有冗長的法律拉鋸，隻用最原始的 “毗鄰效應”，就足以讓石門村的影視城在兩年內變成無人問津的廢墟。
“有意思。”
傑克突然笑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遠處霧霾中的樓宇：“橫大的人還在算租金和分紅，結果人家直接跟你掀了桌子。”
他轉過身，對屬下吩咐道：“告訴橫大那邊，彆在石門村浪費時間了，對方已經下定決心不計成本的要搞死石門村，我們不用去陪這群蠢貨跳崖。”
屬下領命退下後，辦公室裡隻剩下傑克一人，他回到沙發上閉上眼睛，想著接下來的計劃。
但他卻沒發現，霧霾中接近天際線的一棟大樓上，，一個顏色幾乎與天際線融為一體的鏡頭，正在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
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一上午就傳遍了石門村的角角落落。
“聽說了嗎？那群缺德的大學生要在旁邊蓋垃圾焚化場！”
“不止呢！他們還要蓋火葬場！天天燒人燒垃圾，誰還敢來玩啊？”
“那我們的影視城不就成了廢墟？商鋪租金、分紅…… 全他媽泡湯了！”
天塌了。
就算是最蠢的人也明白，遊樂景點旁邊杵著惡臭的垃圾場和火葬場，用不了半年就得變成鬼城。
不知是誰先帶的頭，憤怒的村民們像潮水似的湧向張德勝家，黑壓壓的人群堵滿了小院，連院牆上都扒著幾個半大孩子。
“張德勝！你給我們出來！”
“你不是說橫大厲害嗎？現在怎麼弄！”
“我們的錢！你得給我們吐出來！”
張德勝剛打開門，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揪住了衣領，是村西頭的老周。
“你不是說穩賺不賠嗎？現在倒好，焚化場蓋起來，我們喝西北風去？”
老周的唾沫星子噴了張德勝一臉。
“你又沒出錢……”
張德勝掙紮著跟他拉扯：”上次跟你要當初分的錢，你說你花掉了，誰用了你的錢?”
“放你娘的屁！” 老周惱羞成怒，一拳砸在他臉上：“你說過能賺幾百萬！老子沒賺到，就是你的錯！”
老周的唾沫星子噴了張德勝一臉。
緊接著，更多的手伸了過來 —— 有人扯住他的頭發，有人攥著他的胳膊，還有人直接抱住他的腿。
“錢!我要錢!!”
“你說你當初為什麽要退他們租金噢!現在好了吧!什麼都沒了!!”
“都是你個老東西！吹得天花亂墜，現在坑死我們！”
“我的錢！我那幾百萬的養老錢啊！”
趙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指死死摳著張德勝的褲腿：“我兒子還等著這筆錢買房呢！你不解決，我就死在你家！”
張德勝真的是開了眼了：”趙麗你是不是瘋了?你一毛錢都沒拿出來!你兒子為什麼等這筆錢買房?”
“那我不管!總之現在你得負責!!”
“必須解決！不然我們就把你綁了送 503 去！”
“讓橫大的人來！他們不是厲害嗎？叫他們把垃圾場挪走！”
“退錢！我們不要影視城了！把我們的租金還回來！”
人群的嘶吼聲震得瓦片都在顫，有人開始往屋裡衝，翻箱倒櫃地找值錢東西抵債；有人爬上房梁，揚言不解決就馬上跳下來。
張德勝癱在地上，看著這群昨天還對他笑臉相迎的村民，此刻眼裡全是吃人的凶光。
貪婪不可怕，愚蠢也不可怕，但是貪婪加愚蠢……
“我…… 我去找橫大！我現在就去！”
張德勝終於擠出一句完整的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們先放手…… 我一定能解決……”
可回應他的，隻有更凶狠的撕扯和咒罵。
……
村口不遠處的馬路上，許安跟錢公子、老賀站在路邊看熱鬨。
從發現合同有坑的那天起，反殺的網就已經在織了。
石門村想坑人，他們就百倍奉還，石門村跟他們好好相處，那多出來的地就用來擴建影視城。
反正現在魔都為了留住”盤古”，很多政策都會對他們”儘力扶持”，申請個垃圾發電站根本就不是事。
“接下來怎麼搞?” 老賀問道。
“接下來我們可以在他們眼前晃啊晃啊，享受這群刁民回來求我們的爽快感。”
錢公子冷笑：”但我們不用太快答應他們，我們可以學習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
許安搖頭道：”這樣不行，大禹那小子回家這麼多次，隻有三次不入，那其他次應該都入了，怪不得大禹跟老婆感情這麼好，還生了這麼多孩子。”
老賀跟錢公子一臉懵逼的看著許安。
不入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