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齊又菡住進了icu裡。
icu有嚴格的探病時間規定,非探病時間,家屬是不能進入的,隻是大黃不願意離開,他就坐在icu外那條走廊的座椅上,眼神發直地盯著那扇冰冷的不鏽鋼門,仿佛隻要盯得夠久,就能穿透門板看到裡麵的情形。
許安他們沒勸,隻是默默在他身邊放了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還有一個剛掃出來的黃色充電寶,幾人就離開了醫院。
許安先把芳姨他們送回石門村,然後三兄弟並沒有離開石門村太遠,而是在路邊找了間賣燒烤的排檔坐了下來。
廉價的塑料桌椅擺在店裡,沾著白天沒擦淨的油漬。許安點了三瓶冰啤酒,三人坐在店裡點了滿桌的燒烤,但沒有人動筷子,從進門開始,三人就在不停地打著電話。
打完電話後,三人就靜靜的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排檔的電視裡放著深夜新聞,主持人的聲音嗡嗡的,像隻沒頭的蒼蠅在耳邊飛。
夜漸漸深了,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許安他們這一桌。
老板跟老板娘動作利落的收拾著滿店子裡的杯盤狼藉,老板掃地拖地,老板娘就在擦桌子收碗,夫妻倆搭配得很有默契。
這時,排檔的老板娘突然從外頭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圍裙都沒來得及解,牙關打著戰對老板說:“老…… 老楊,你快出去看看!外麵…… 外麵聚了好多人!好像電影裡的古惑仔。”
老板正低頭擦著桌子,聞言嗤笑一聲:“你看你那點出息,現在是法治社會,還以為是拍電影呢?哪來的古惑仔集結?”
“真的!整條路上都是車跟人!”
老板娘急得拽他的胳膊:“你自己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老板將信將疑地放下掃把,嘟囔著 “我倒要看看什麼鬼”,然後拉開玻璃門走了出去。
下一秒,“咚” 的一聲悶響傳來。
隻見剛剛還自信滿滿的老板像被抽走了骨頭似的,一屁股癱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著半天沒發出聲音。
排檔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時停滿了車,有破破爛爛的裝人神車金杯,也有奔馳、寶馬、保時捷卡宴等豪車。
這些車旁邊更是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有花臂大佬,也有穿著拖鞋的年輕後生仔,也有穿著西裝的職場精英。
這時,店裡突然傳出一個好聽的女聲:【支付寶收款,182元】
老板驚恐的轉頭看向自己店裡,隻見剛剛那店裡唯一剩下的一桌客人,三個大學生打扮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許總!錢總!賀總!!”
排檔外的人群裡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緊接著,就像是被按下了開關一樣,密密麻麻的人群裡爆發出整齊劃一的呼喊,聲浪震得店門口的招牌都在微微發顫。
許安點了點頭。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路,許安等三人上了車。排檔外的幾十台車就像接收到指令的雁群,紛紛亮起車燈,形成一串奇怪卻整齊的車隊,朝著石門村的方向駛去。
店裡的老板娘直到車隊的尾燈徹底消失在拐角,才敢哆哆嗦嗦地跑出來,伸手去扶癱坐在台階上的老板。
“老楊…… 這、這些人到底是啥來頭啊?要不要報警?”
老板被她拽了一把才回過神,使勁咽了口唾沫,指著車隊消失的方向,聲音還在發顫:“報個屁的警!沒看見最後那幾部車掛的啥牌?”
老板娘愣了愣,這才想起剛才車隊末尾那幾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車牌上的紅色字母。
她猛地捂住嘴,再也不敢出聲,隻是望著石門村的方向,後背的冷汗把圍裙都浸濕了。
……
"你他媽的就是個慫包,一天到晚瞎操心。”
張大興翹著二郎腿坐在二丫奶奶的涼粉攤前,搪瓷碗裡的辣椒油浮著一層紅油,他吸溜著粉條,含糊不清地說:"我們又沒有跟他們正麵衝突,就算有,我們也是合法維護自己的權益,你緊張什麼?"
“不是我操心,剛聽村頭老王說,那白血病丫頭進急救室了,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
有個屁事!”
張大興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涼粉碗震得哐當響:“她們自己快死了關我們什麼事?死了才好!省得礙眼!”
旁邊幾個村民跟著點頭,二丫奶奶舀著涼粉說:“大興說得對,她們自己得了絕症,根本不關我們的事,掉進水坑裡都能死,又不是玻璃做的,這麼脆弱!!”
周大山還是不放心:“可那幾個大學生畢竟有錢……”
“有錢能大過大夏律法?”
"實話告訴你們,咱們家這次有京都來的高官指點,不是我們要對付他們,真正要對付他們的人"
張大興冷笑一聲,然後指了指天空:"在上麵,他們就算是大夏首富,敢跟大夏的律法對著乾?等著瞧吧,用不了幾天,這些大學生跟殘廢全都得滾出石門村!"
這時,另一個村民有些憂慮的道:"那萬一這些大學生不走正規法律路線,跟我們玩陰的呢?"
“不可能!”
張大興瞥了眼說話的村民,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普通有錢人沒見過世麵,才會動歪心思玩硬的,這些學生在學校裡逞凶鬥狠可以,要玩硬的,這些學生懂個屁”
話音剛落,馬路儘頭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緊接著,數十道刺眼的車燈刺破夜色,像一條發光的巨蟒正朝著這邊蜿蜒而來。
周大山和幾個村民手裡的烤串 “啪嗒” 掉在地上。
張大興從凳子上站起身,愣愣地盯著遠處越來越近的車陣,空氣裡的油煙味仿佛都凝固了。
周大山的聲音帶著顫音:“不、不會是許安他們吧?”
張大興喉結滾動了一下,強撐著擠出笑容:“怎麼可能?他們是大學生,是有錢人,又不是混社會的古惑仔,哪會搞這種陣仗?”
話還沒說完,一台黑色寶馬突然脫離車陣,像離弦的箭般朝著涼粉攤疾衝而來。村民們起初還愣在原地,以為這車隻是路過,可眼看距離越來越近,車子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才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狼狽四散奔逃。
“砰 ——”
一聲巨響,寶馬車直接撞進涼粉攤,木架、瓷碗、辣椒油飛濺得到處都是,原本熱鬨的攤子瞬間變成一攤支離破碎的爛木架。
張大興、周大山和二丫奶奶躲在牆角,臉色慘白如紙。
駕駛座的車窗緩緩搖下,露出許安冷得像冰的臉。他的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張大興,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你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