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雲婉和陸若嫻也算是有過一點交情。
在施雲婉還是尚書千金時,陸若嫻在宴會上曾對她示好過幾次。
雖然施雲婉當時心裡不大看得上她,但一直秉持著書香門第的教養,待人接物是恰到好處,既不疏離也不過分親近。
入了陸府後更是有意想與陸若嫻維持好關係,這一來二去又熟悉她的性子後,施雲婉便愈發遊刃有餘。
她到了裕安齋的暖閣外頭時,遠遠就聽到陸若嫻正在斥罵仆婢。
說起來陸若嫻在陸府也是有自己正經閨房的。
可這回回了娘家卻是住在了老夫人邊上的暖閣,名義上是與陸老夫人敘話親近,實際上施雲婉也能猜出來她回來的原因。
非是逢年過節卻獨自回了娘家,又是這麼不聲不響的,一看就是和夫家有了矛盾。
施雲婉使了蘭香去通報後,那斥罵聲才少了些許。
“你怎麼過來了?我還想著這幾日去瞧瞧你呢,快來坐。”
陸若嫻將施雲婉迎進去坐下,知曉她有孕更是喚丫鬟在錦凳上墊了厚厚的軟墊。
施雲婉瞧見那丫鬟白皙臉上的掌印,也不避諱道:“你難得回來一趟何必動怒,可是這丫鬟笨手笨腳做錯了什麼?”
那丫鬟聽著她的聲音忙又跪在地上。
陸府裡誰不知曉施姨娘才是侍郎的心尖寵,而姨娘又與二小姐交好,若是姨娘想給二小姐出氣,就是夫人站在這裡隻怕也攔不住。
陸若嫻柳眉一豎,啐了一口道:“還不是她端個茶水都端不好,險些將我燙了去!”
施雲婉輕輕一瞥就看到那丫鬟手臂上一片紅痕。
陸若嫻十分愛美,喜華貴衣裙和鮮亮首飾,也十分注重自己的容貌。
若是那丫鬟當真燙傷了她,她隻怕要將人當場杖殺才能解氣,又怎會是簡單斥責兩句?
“罷了罷了,這等粗笨丫鬟總有蠢鈍的時候,若看著礙眼便不放近前就是了。”
有施雲婉這麼一說,陸若嫻當即冷冷一瞥道:“還不快下去!”
那丫鬟頓時如蒙大赦。
暖閣裡寂靜下來,施雲婉不動聲色道:“二小姐這次回來打算待上幾日?”
陸若嫻蹙眉,臉色也不大好看。
她是一時生氣回的娘家,那姓鄒的要是不來接她並承諾不會納妾,她才不回去。
施雲婉目露擔憂,手也攀上了她的胳膊,“你是陸郎的妹妹,我便也托大喚你一聲妹妹,你這般模樣可是遇著了什麼事?”
陸若嫻臉色一會紅一會白,手也絞緊了帕子道:“沒、沒什麼,就是鄒老夫人要給鄒郎納妾……”
施雲婉佯作恍然,低了低聲音道:“便隻是為了開枝散葉?”
陸若嫻難堪地點頭。
“好妹妹,為這點事情何苦來?”
施雲婉顰眉道:“這事我原是不知的,隻是你若是因為此事,我那裡倒是有一副求子湯藥,也是我機緣巧合下得來的。”
陸若嫻聞言大喜,目光一亮道:“可是當真?”
說著說著,她目光便下移落到她隆起的小腹上。
她與鄒郎一向感情好,隻是鄒郎一貫聽鄒老夫人的話,根本不敢違逆她。
陸若嫻相信,若她能很快就有身孕,那鄒郎是定不會納妾的了。
施雲婉有些羞澀地點頭:“是真的,我這次有孕興許也是那湯藥的緣故,況且你與我不同,你是鄒家明媒正娶的正妻,你生下來的還會是嫡子。”
她說的不是假的。
她為了有個孩子傍身,的確托水佩去求了這個偏方。
除此之外,她還鑽研了房中秘術,如今榻邊的暗格裡還放著好幾張避火圖。
還有……哪些方式最易受孕。
昔日的大家千金,淪落至此也不得不學妾室的做派用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說罷她唇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不似我,便是與你哥哥感情再好,中間也還隔著個虞令儀。”
陸若嫻聞言冷嗤,“那賤人算什麼?雲婉你彆怕,你的孩子以後我們陸家定然都是當嫡出看待的,那賤人要是想做什麼我第一個不放過她!”
“雲婉,你說的那湯藥現下在哪裡?”
施雲婉便招手喚了喚蘭香,轉眸清淺道:“這是我心腹丫鬟,那方子這會我就讓她給你寫下,你這裡可有紙筆?”
陸若嫻連忙起身走到桌案邊,“有的有的。”
她得了方子,一時有些得意起來。
再想起方才施雲婉說的話,她轉眸正色道:“雲婉,你為我哥哥開枝散葉,陸家誰不當你是大功臣?那賤人的事你就不用太操心了。”
施雲婉紅唇微張,很有些委屈為難模樣,泫然欲泣地在陸若嫻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陸若嫻當即大怒。
“竟然有這樣的事?我這就去找那個賤人給你出氣,看看她好大的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