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你以為我不知這次的事是你有意為之?”
陸硯之沉著臉說著,施雲婉聞言果然聲音弱了些許。
她或許做的不高明,但陸硯之的意思是他已經當著眾人的麵發落了水佩,那這事就和她施雲婉沒有半分關係了。
若她還要抓著不放,那就是違背了他的好意。
“可是……”施雲婉動了下唇瓣,有些難堪地低下了頭。
她生了典型書香世家小姐的相貌,黛眉如新月,臉頰若春桃,加之她從前高高在上的身份,陸硯之對她一見鐘情不是沒有原因的。
即便她如今位卑,陸硯之心裡也一直將她當做天上的月捧著。
人都是會犯錯的,她犯的隻是個小錯,就如尋常女子使小性子一樣,陸硯之可以原諒。
“我與你說過,那虞令儀隻占著明麵上侍郎夫人的風光,我心裡真正的人一直都是你,你沒必要與她爭搶那些個虛的。”
施雲婉咬了咬唇。
男子都隻知說這樣的話,可女子卻沒辦法不在意後宅的身份還有手中權利。
妻和妾怎麼能一樣?她連中饋之權都沒有!
這兩年她也這麼勸自己,所以她對虞令儀最多嘴上為難一下,並沒有真正使什麼絆子。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有了身孕,她比正室先有了身孕,她就不能不為這孩子著想!
可施雲婉也是知曉陸硯之喜歡怎樣的她的,這些話她可以想,但絕不能說出來。
因此她麵上現出幾分慚意道:“是妾想岔了,妾隻是怕夫人往後會容不下腹中孩子,所以一時鬼迷心竅……”
陸硯之頓時柔和了神色。
是了,婉娘原就是出身大家的,時常會有那種主母苛待庶子庶女的情況發生。
她會擔憂這個也是情有可原。
他摸了摸她的小腹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她絕不會為難你與我的孩子的,我今日已經與她說過了,你的孩子待出生後就過繼到她名下,以後就是陸府裡的嫡出。”
“啪——”
施雲婉白了張臉站起來,不經意碰落小幾上的白瓷碗,失聲道:“什麼?你要將我們的孩子過到她名下?”
她整個身子開始發抖。
她辛辛苦苦懷的孩子,為何要在族譜裡上她虞令儀的名字?!
陸硯之皺著眉站起來道:“難道你想你我的孩子以後背上庶出的名聲?我和她說過了,隻是名義上在她膝下,孩子還是在你身邊也在這芳菲閣的。”
他就不懂了,一個對外的說法而已,她需要如此在意嗎?
“我不同意!你說再多我也不同意!”
道理施雲婉都懂,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在族譜上與旁人是母子關係還要為旁人儘孝時,她心口就一陣陣絞痛。
她虞令儀憑什麼?
陸硯之臉色有幾分不悅,卻還是儘力解釋道:“婉娘,隻有嫡出才能享有更好的資源,才能夠去到盛京最好的書院也不必受人冷眼,我也會將我的所有都教給他,這些你都明白的。”
“你再考慮考慮吧,過三日我再來找你。”
他說著便甩袖而去,不顧施雲婉跌坐榻上掩麵哭泣。
隻是走到院子裡的時候,他還是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也目露不忍。
他想起最初見到的她時,她是目中帶著倨傲的,也遠比現在光鮮。
哪怕他竭力彌補她,可還是能感覺到她性子敏感許多,也越發依賴他。
隻是孩子的事,他考慮的就是最好的了。
“蘭香,你等會去我院子裡將那根上好的人參拿過來,給她補一補,這幾日也儘量多照拂她一些,若有什麼及時來報與我知曉。”
名為蘭香的丫鬟福身應諾。
陸硯之在院子裡回望了半晌,才邁開步子朝外走。
等出了芳菲閣,他望了一眼扶湘院的方向,側頭對著小廝長安冷聲吩咐道:“你這兩日留意一下扶湘院的動靜,看看我拿去的那瓶上好傷藥她有沒有用。”
五日後的宣寧公夫人生辰宴,虞令儀必須完好無損的參加。
若是旁人瞧見她臉上的傷或是背後那一個杖刑留下的痕跡,傳出去對他的官聲也不利。
他更怕虞令儀有意為之……以此博取旁人同情。
長安斂聲應是。
芳菲閣內,施雲婉抹了把臉喚了蘭香進來。
她水眸中遍布冷意道:“陸若嫻是不是昨日從鄒家回了府中?”
蘭香答:“是呢,二小姐如今就住在老夫人院裡的暖閣。”
施雲婉道:“給我梳妝,我要去找她。”
陸硯之想將她的孩子過給虞令儀,陸老夫人定然也是知曉且同意的。
可是她不甘心,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陸若嫻本就不喜虞令儀,性子也好拿捏。
隻要虞令儀再傳出什麼不好的事,她就不信陸硯之還要憑著嫡庶之分將自己的孩子過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