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棲月也沒料到老頭會有這一出：“仙翁，我真的隻是個普通人，不懂什麼醫術，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有天賦。”
百草仙翁急了：“給我當時那個徒弟好處很多的！老夫的名號，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就算是在皇城，那也說得上話，就現在，你夫君這臉，這內傷，我就能治好他，不收錢！
丫頭，這天底下多少人千金求我出山治病，我都沒答應呢！”
江棲月皺眉，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內傷？”
裴寂淵臉色一沉，沒說話。
這老頭還真是……眼睛毒辣。
百草仙翁瞪大眼睛：“你不知道？他這身上有很嚴重的內傷，雖說不致命，但是一直拖著，會影響壽命的。得用好些的藥草仔細治一治。”
江棲月確實不知道這件事，轉頭看向裴寂淵：“真有內傷？”
裴寂淵低低地“嗯”了一聲。
江棲月捏了捏手指，這就麻煩了。
“……老人家，您既然說了，是個有名氣的大夫，想必願意拜您為師的人也不在少數吧？”
“那是自然，多少人為了拜老夫為師，在藥王穀山門前一跪不起的。不過啊，老夫收徒看天賦，更看眼緣。你這丫頭我一看就喜歡，隻要你願意拜師，老夫一定傾囊相授。”
百草仙翁得意揚揚地摸摸胡須，直接摘下腰間的墨玉葫蘆，從裡麵倒出來一顆黑色的玉珠，上麵雕刻著一個特殊的符號。
“這是老夫師門的信物。墨玉雕刻而成，你拿著這個珠子，自會有人認出你是老夫的徒弟。最重要的是……裡麵有一顆保命的藥丸。危急關頭摔碎了吃下去，到了閻王殿的人也能吊住一口氣。怎麼樣，考慮考慮？”
江棲月有些心動。
不僅能儘快湊齊裴寂淵所需的藥物，還能有個這麼厲害的師父。
“您剛剛說，我不用跟您去藥王穀，就留在家裡，是真的嗎？”
“當然。實不相瞞啊，老夫到這邊是來收草藥的。威縣這兒的氣候，特彆適宜七星草的生長。這七星草啊，必須在離海比較近的高山上。但是這大曜國臨海地區基本都是平地，隻有威縣附近有幾座高聳的山巒。
這七星草也是一味奇藥，十年成熟一次，再有一年多就能采摘了，老夫就是來收草藥的，至少還要在這兒待一年多呢。”
江棲月點點頭：“好，我答應拜師。”
百草仙翁喜出望外：“這才對嘛！”
“不過我也有些生意要做，恐怕不能整日跟著您學醫。”
百草仙翁沉吟片刻：“也是。唔……這樣吧，每三日老夫給你授課一次，如何？”
江棲月點點頭：“好。”
百草仙翁高興地站起來：“好啊好啊，你等著，師父給你取見麵禮去！對了，你缺什麼藥材，寫一份給我，老夫回去取來！”
“您現在住在哪兒啊？我陪您去取吧？怎麼好讓您自己跑一趟呢？”
江棲月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裴寂淵按住：“你留下吧，我替你送他回去。天色晚了，你和孩子們吃過晚飯就可以休息了。”
百草仙翁擺擺手：“我就在威縣租了個小院子，十幾裡路而已，不礙事。你們留著吧，明日我再來。”
老頭雖然頭發已經幾近全白，頗有仙風道骨之味，但說話做事還是比較跳脫有個性的，似乎是收到了心儀的徒兒，心情好得走路都哼歌。
裴寂淵禮數周全：“我送您。”
百草仙翁瞥他一眼：“喲，怎麼不攔著我了？你不是不願意讓你媳婦兒拜我為師嗎？”
裴寂淵沒說話。
一開始他是下意識拒絕的，藥王穀據此相隔千裡，萬一她真的拜了師父……
可冷靜下來，裴寂淵也不得不承認，跟著百草仙翁學醫，比留在他身邊要好得多。她不用再忍受清苦的生活，也可以擺脫柴米油鹽。藥王穀名滿天下，她依然可以過上衣食不愁的生活。
可是他第一反應竟然是舍不得，舍不得她離開……
冷靜下來，裴寂淵有些想唾棄自己。
剛剛江棲月是聽到他有內傷才答應百草仙翁拜師的，一開始也是為了尋找給自己治疤痕的藥材才把百草仙翁請回家的。
這麼想著，裴寂淵握了握拳。
不能這麼躲下去了，她這麼真心對自己，那自己也要給她更好的生活。
百草仙翁推開門，隻聽“哎喲”一聲——
一個乾瘦男人四仰八叉摔在院門口，捂著屁股，痛得齜牙咧嘴的。
百草仙翁嚇了一跳：“你誰啊？怎麼在人家家門口？”
裴寂淵聞聲走上前，皺緊眉頭：“……陳老四？”
陳老四抬頭，看到百草仙翁，發現是個不認識的老頭，眼珠子一轉，頓時扯住了他的袖子：“哎喲，你把我撞倒了！我現在腿疼，腰疼，渾身都疼，你得賠錢！”
百草仙翁的胡子都抖了抖，看向裴寂淵：“你認識他？”
裴寂淵皺眉，說不出不認識的話，下意識關上門，阻擋住陳老四往裡張望的眼神：“你在我家門口乾什麼？”
陳老四看到裴寂淵，頓時露出一個猥瑣至極的笑容，露出一口殘缺的牙齒：“呀，這不是我的好女婿嘛？嶽丈來你家了，你還不趕緊請我進去坐坐？”
“這老潑皮是你嶽父？”
百草仙翁眯眼打量著陳老四，不可置信地嘀咕著：“那就是我徒兒的父親？這……是親生的？”
裴寂淵冷嗤一聲：“賣女兒的嶽父。”
“賣女兒？嗬嗬。”
百草仙翁頓時心頭火起，看向陳老四的眼神都從鄙夷變成了憤怒：“原來是對我徒兒不好啊！”
陳老四不明真相：“什麼你徒兒，我才不管。你剛剛撞到我了，我受傷了，你得賠錢！”
他甚至無賴地扯住了百草仙翁的衣裳。
百草仙翁眼珠子一轉，突然露出和善笑容，打開隨身的藥箱，掏出銀針：“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老兄，是老夫撞傷了你，確實該賠。正巧我是大夫，免費給你治傷如何？”
陳老四還沒反應過來，三寸長的銀針已經紮進他大腿上是的穴位：“嗷——！”
殺豬似的叫聲頓時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