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會宋舒綰便覺得乏了。
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
她轉眸一看,方才站著的地方已經沒了宋時煦和陳老板的身影,不知道到哪去了。
“你知道陳老板他們去哪了嗎?”
宋舒綰拉住一個路過的姑娘。
姑娘算是這地方的常客,稍加思索道:“應該去二樓包房了吧。”
宋舒綰道了聲謝,剛打算上去尋人,又聽姑娘善意提醒道:“他們談生意的總歸是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我勸你還不是上去打擾了,會壞了彆人的好事。”
宋舒綰動作稍頓,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的目光朝二樓望去,房門緊閉,誰也不知道裡麵在發生什麼。
或許她在一樓等著便好。
思索間,有一位穿著燕尾服的服務員走過來。
“是白小姐嗎?”
宋舒綰反應慢半拍,才想起宋時煦介紹過自己姓白,點了點頭。
服務員道:“宋先生說您若是無聊了可以上去找他,房間號是302。”
這便是能上去。
宋舒綰點頭道了謝,朝二樓走去。
二樓的確要比一樓安靜許多,燈光都要晦暗一些,灰色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個木頭雕刻出來的虎頭,有些嚇人。
宋舒綰走過一扇扇門,尋找著302。
她步子很慢,心裡有顧忌。
走到302,宋舒綰先是敲了敲門,裡麵沒動靜。
她按下門把手,開了門。
裡麵的音樂像是被封鎖久了,一股腦湧出來,聲音大得震耳。
這哪像是在談生意。
宋舒綰的目光朝裡麵望去,一眼看到了坐在沙發中心的宋時煦。
他一手拿著酒杯,身子鬆散地靠著背墊,另一隻手搭在沙發上,身邊坐著一個穿著紅色短裙的年輕女孩。
短發女孩,模樣清麗,說話時總帶著笑,盯著宋時煦。
宋舒綰要進門的動作頓住。
她覺得這女孩長得有些熟悉,似曾相識。
包房裡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大概是全然沉浸在酒色裡了。
宋舒綰還看見了陳老板,和門口相見時的冠冕堂皇完全不一樣,此刻懷裡摟著姑娘,和宋時煦說話時瞧著賊眉鼠眼。
她心裡徒生一股厭惡之情,不想往裡走了,正打算關上門,又瞧見一幕。
陳老板身邊的年輕男人往酒杯裡倒了藥,又傳經陳老板手,遞到了紅色短裙女孩手中。
女孩輕輕搖晃著酒杯,身子往宋時煦那靠,順著就把酒杯遞了過去。
宋舒綰一瞬就明白了,這是他們為宋時煦做的局,目的就是把女孩送給宋時煦。
至於那杯酒裡的藥無非是用來催情的。
宋時煦低眸看著遞過來的酒杯,一時沒動,表情晦暗不明。
環境這樣灰暗,酒又經過了三人的手,料他也察覺不出來。
喝下這杯酒,會發生什麼事情?
宋舒綰將門關上,隔絕了裡麵的熱鬨,平靜地朝樓下走去。
不關她的事。
她想,她隻會在樓下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之後宋時煦要是不下來,或是帶了那個紅裙女孩下來,她就自己離開。
這半小時裡,宋舒綰心裡有些亂,不知道是在煩酒場上的陰暗狡詐,還是在氣自己今晚跟著宋時煦過來了。
她本早就發過誓要離他遠遠的。
可是作為夫妻,又如何遠離?
她越想越煩。
她不知道樓上正在發生些什麼。
門關上的那一刻,宋時煦是有所察覺的,目光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他低眸,心裡徒生厭煩,伸手推開了女孩遞過來的酒。
女孩聲音嬌滴滴的,還在勸:“喝一口吧,好不好?”
這樣的容貌和嗓音,有幾個男人能抵得住。
陳老板的目光時不時朝這邊瞟過來。
幾秒過後宋時煦還沒動靜,隻盯著酒杯看,女孩心裡緊張,不敢動。
忽然,宋時煦彎了唇,看著那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眼裡有些暗。
他歪頭回:“好呀。”
陳老板眼睜睜看著他喝下那口酒,鬆了口氣。
本來今日這局他是不敢做的,生怕宋時煦帶來的女伴是關然。
可偏偏不是關然,而是個新人麵孔。
這說明宋時煦也並不是非關然不可。
他做局也就放心多了。
在他眼裡,宋時煦和彆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女人的一點甜言蜜語就足以迷惑。
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
宋舒綰還以為自己要一個人回去了,沒想到隻過了十幾分鐘,宋時煦便下來了。
下來的隻有宋時煦一個人。
這讓宋舒綰有些奇怪。
宋時煦也注意到了她,眉眼冷淡:“回去了。”
說完便自顧自走在前麵。
他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她不覺得奇怪,跟上便是。
夜晚風有些涼,灑在臉蛋和脖頸處,連帶著秀發,有些癢。
兩人之間莫名有些沉默。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喝下那杯酒。
車旁有司機候著。
他們今晚都喝了酒,是開不了車的。
直到上了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各坐一邊,互不打擾。
車裡氛圍安靜。
車上了路,宋舒綰打開車窗,任風吹拂在臉上,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恰逢紅燈,車停下來,停在了學校附近。
宋舒綰看見一對穿著校服的年輕男女站在路邊,有說有笑地吃著關東煮。
畫麵看著好生和諧。
她一時有些怔愣,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時候。
那會她成績很差,無心學習,滿心滿眼想的都是怎樣可以追到年級第一的宋時煦。
為了追到宋時煦,她把他的所有學習用具都弄壞了,又故作無辜道:“這樣好了,我賠給你,放學之後我們一起去精品店逛逛好嗎?”
她期待的是,宋時煦說好。
然後他們就可以在晚自習之後一起去精品店了。
但是他沒有。
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發脾氣,就這樣把她晾在了教室,自己走了。
他們班的人進進出出,看她跟看異類一樣。
那會太傻了,宋舒綰心想。
借著昏暗的車廂,她側眸看了他一眼。
宋時煦的臉上已經完全褪去了當年的稚嫩,隻剩下冷淡。
而象征著青春的青澀二字,是從來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的。
好像相識開始,他就是這樣的人,歲月沒有使他變過,倒是讓她變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