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略微加速的心跳。
下樓的時候，她刻意放輕了腳步，心裡有些糾結。
原本隻是互相合作的關係，總覺得現在越來越不一樣了呢，好像有什麼東西跑偏了？
走到餐廳，她看到商斯年已經把餐具都擺放好了。
正坐在餐桌旁，手裡拿著一份文件翻看著。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抬起頭，合上文件，起身為她拉開椅子。
“過來坐。”
沈清顏輕輕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在他對麵坐下。
拿起商斯年遞過來的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酸甜的味道恰到好處，肉質外酥裡嫩，火候掌握得極佳。
“好吃！”她脫口而出，真心實意地讚歎。
“比很多餐廳做得都好，沒想到商總廚藝這麼厲害。”
商斯年看著她滿足地眯起眼的樣子，看起來心情不錯。
“喜歡就多吃點。”
他自己也拿起筷子，動作優雅地開始用餐。
“李管家他們呢？”
沈清顏吃了兩口，才想起彆墅裡似乎過於安靜了。
“我今天回來得早，看時間還夠，就讓他們先下班了。”
商斯年語氣自然地解釋道，“偶爾自己動手，也算放鬆。”
沈清顏“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餐桌上恢複了安靜，隻有碗筷偶爾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
空氣裡都是飯菜的香氣，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居家感？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對麵的人，他吃飯的姿態很斯文，和他做飯時那份專注沉穩如出一轍。
這讓她很難將眼前這個穿著家居服、為她做飯的男人，同那個在財經新聞裡運籌帷幄、不苟言笑的商氏總裁聯係到一起。
這種反差感感覺有點奇妙，甚至有點好笑。
晚飯的氣氛有些微妙，商斯年收拾碗碟的動作很熟練，看起來是做慣了這些事的樣子。
“去屋頂走走？”他擦乾淨手，看向還坐在椅子上的沈清顏。
沈清顏沒拒絕，跟著他上了頂樓露台。
夜確實深了，頭頂是墨藍色的天幕，星星像是被擦亮了一樣，密密麻麻地掛著。
晚風吹在身上，帶著點涼意，驅散了白天的燥熱和飯後的慵懶。
兩人走到露台邊緣，金屬欄杆帶著夜晚的涼氣。
“這裡的星星，確實比市區清楚。”
沈清顏開口，聲音不高，被風吹散了些。
“嗯，”商斯年應了一聲，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璀璨的星空。
“市中心光汙染太厲害，清淨的地方，適合想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側頭看看向她，星光下，她瑩白的側臉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
其實和你一起，在哪兒都行。
沈清顏也看他，星光柔化了他的輪廓，眼神卻依舊深邃。
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心跳似乎也加快了幾分。
“商總也會有需要清淨的時候？”
“再忙也需要喘口氣。”
沈清顏垂下眼眸，看著腳下搖曳的樹影。
“我以為商總享受運籌帷幄，而不是看星星。”
“偶爾換換口味。”
商斯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淺笑。
安靜持續了一會兒，隻有風聲。
“對了。”
商斯年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的金屬盒子，遞給沈清顏。
“國外的朋友送的，一種香料，你聞聞。”
盒子打開，一股獨特的香氣緩緩散開。
不是那種濃烈刺鼻的香，而是柔柔的，淡淡的，聞起來格外舒服，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沈清顏湊近，輕輕嗅了嗅。
“嗯……很特彆的味道。”
她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這股獨特的香氣。
“有點像檀香，但又不太一樣，還夾雜著一絲絲……甜味？”
“具體成分我也不清楚。”
商斯年收回盒子，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
“說是能安神助眠。”
“是嗎？”
沈清顏睜開眼，又聞了聞從盒子裡飄散出來的香氣，的確有種讓人平靜下來的感覺，連日來緊繃的神經似乎都舒緩了不少。“怪不得我覺得聞著很舒服，還有點想睡覺…”
說著，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眼皮也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話題也圍繞著這盒神奇的香料展開。
沈清顏問起香料的產地，商斯年也耐心解答，說是來自一個偏遠的小國，產量極少，十分珍貴。
夜色漸深，晚風輕拂，帶著絲絲涼意。
沈清顏聽著商斯年低沉的聲音，聞著那縷若有似無的香氣，困意一陣陣襲來。
終於，她抵擋不住睡意，頭輕輕一歪，靠在了商斯年的肩膀上。
商斯年微微側身，將肩膀又湊近了些，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
他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睡著的沈清顏，眼神溫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月光照亮她半邊臉，長睫毛安靜地垂著，呼吸均勻。
他扶著她肩膀的手沒有動，另一隻手卻抬起，指尖非常輕地拂過她耳邊的一縷碎發。
沒過一會兒，沈清顏的身體猛地一顫，呼吸也瞬間急促起來。
“不…放開我…救命…”
她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眉頭緊緊皺起。
臉上滿是痛苦和恐懼，抓著商斯年胳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商斯年愣住，低頭看著她劇烈的反應。
“沈清顏？醒醒，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像是沒聽見，身體還在微微發抖，眼睛猛地睜開，瞳孔卻有些渙散，裡麵映著濃重的驚懼。
幾秒鐘後，她的視線才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商斯年，也意識到了自己正緊緊靠在他懷裡。
她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推開他，踉蹌著站直身體，大口喘著氣。
她看著商斯年的眼神充滿了慌亂，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戒備。
“我……我沒事。”
她聲音發緊，帶著剛脫離噩夢的沙啞和慌亂。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
說完，她幾乎是逃跑似的，轉身快步走進了通往樓下的門。
留下商斯年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臉上沒什麼表情。
回到臥室，沈清顏立刻反鎖了房門。
她背靠著冰涼的門板，身體止不住地發抖，雙腿發軟，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冰冷的鐵欄，沈之語得意的笑臉，還有血液的腥氣和窒息的絕望感…
一幕幕清晰的仿佛就發生在上一秒。
她用力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深深埋進去，試圖驅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