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答應,沈睿瑾的神色才緩和不少。
他揉了揉眉心,一副因為這件事費了不少心思的模樣。
“江思清,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
江思清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所有的辯駁一如既往,無力又沒用。
於是江思清不說話了,隻是聽著沈睿瑾自以為是的教訓。
到最後他才終於滿意了。
“去醫院照顧好歲歲。”沈睿瑾又補了一句。
江思清沒有接話,她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好似隨時都能兩眼一翻暈過去。
可江思清還是撐住了。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在四處彌漫,私人病房裡傳來輕微的啜泣聲。
許歲歲縮在沈睿瑾懷裡,臉色慘白,眼眶紅了一片。
紅與白的對比,顯得愈發刺目。
江思清就站在門口,靜靜看著相擁的兩人。
她聽著沈睿瑾輕聲安慰許歲歲,說的無非就是還會有的。
等到許歲歲情緒穩定下來,沈睿瑾才起身。
示意江思清過來。
“照顧到歲歲出院,我還有件事要你辦。”
沈睿瑾看著她,似乎已經對江思清極其失望。
“等那件事辦完,我們就一拍兩散。”
江思清眸光微動,機械般應了一聲。
沈睿瑾扭頭安撫了許歲歲幾句,這才起身離開病房,前往公司。
他一走,許歲歲臉上惶恐無助的表情就儘數消失殆儘。
她靠在床上,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空空蕩蕩的。
愈發凸顯許歲歲瘦弱。
“之前你說沈睿瑾是為了氣你,才這麼貼心。”
“可是你看,現在我什麼事都沒有,而你卻什麼都沒有了。”
許歲歲的語氣極儘嘲諷。
江思清胸口怒氣翻騰,卻隻能竭力克製。
如果她猜得沒錯,爸媽的骨灰應該在許歲歲手上。
見江思清不搭話,許歲歲也不惱。
“去給我倒杯水。”
她使喚起江思清著實順手。
江思清一聲不吭,轉身去給她倒了杯水來。
許歲歲能狠到用自己的孩子做籌碼,這是江思清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誰料許歲歲剛接過水,就直接潑在了江思清臉上。
“太涼了,重新接。”
江思清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臉水,頭發衣領濕了個透。
水珠順著光潔的下顎滴落在衣領上。
顯得十分狼狽。
江思清抽了兩張紙巾,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
依舊沉默著給許歲歲接了杯溫水。
這一次她早有準備,在許歲歲發難之前走開了。
許歲歲好似受夠了她這副沉默寡言的模樣。
“江小姐怎麼都不說話?是因為陪著我說話不高興嗎?”
江思清看著許歲歲一臉受傷的模樣,隻覺得十分惡心。
她垂下眸子,擦著頭發。
“你用孩子來算計我,就沒想過從此以後都懷不上了?”
江思清本以為,許歲歲聽了這話多少會後悔。
卻不曾想許歲歲直接笑出了聲。
後者分明什麼也沒說,可江思清卻從她臉上嘲弄的表情看出了什麼。
江思清目光一凜,她死死盯著許歲歲,“你沒懷孕。”
“江小姐胡說什麼呢,我的孩子可是被你害死的。”
許歲歲語氣無辜,卻絲毫聽不出痛惜。
江思清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鍵。
是那天的男人。
不管是用了什麼手段,他們打通了私人醫院裡的關係。
偽造出許歲歲懷孕的證明。
江思清臉色變了又變,轉身就要走,病房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江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啊?”
門口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出現在臥室裡的人。
他臉上帶著笑,手裡還夾著一支不曾點燃的香煙。
男人臉上有一道不明顯的疤,更平添了幾分凶狠。
“是啊,就像你猜的一樣。”
許歲歲緩緩開口,眼裡的幸災樂禍幾乎要溢出來。
“我根本就沒有懷孕,可那又怎麼樣呢?”
“你要去跟睿瑾哥哥告狀嗎?”
江思清沉默下來,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她危險。
既然有人幫許歲歲處理,就算沈睿瑾來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查出什麼。
許歲歲不知道男人到底是誰。
但對方主動聯係自己,甚至指名道姓要江思清。
許歲歲自然喜聞樂見。
江思清渾身緊繃,心底悄然浮現出猜測。
“你是賽博達因那邊的人?”
男人聞言略微驚訝,矢口否認。
“不完全算,當然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既然江小姐知道我是誰,那也應該知道,我們是衝著什麼來的。”
男人說著掃了一眼許歲歲,“這件事就沒必要讓她知道了。”
江思清沉默下來。
男人和許歲歲如今才是一個陣營。
可現在卻說的好像跟她是一夥兒的。
江思清不願意陪他打啞謎,更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許歲歲千方百計引她出來,無非就是為了跟賽博達因的人牽線搭橋。
一個能幫許歲歲處理趙有祥,偽造懷孕單的勢力。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如果會給你們,就不會一直躲著你們。”
眼前的男人此刻還算能交談。
如果可以,江思清想跟他談談條件。
但男人的耐心顯然已經耗儘了。
“那就很抱歉了,”他說罷,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對講機,“蝰蛇,收網。”
很快那頭就傳來回應,讓男人帶著江思清下樓。
“江小姐,請吧,陣仗鬨太大可就不好看了。”
江思清垂下眸子,指腹摩挲著口袋裡的手機。
自從沈睿瑾要求她來醫院之後,就乾脆把手機還給她了。
為的就是可以隨時聯係到江思清。
“可以,但是我要先去趟洗手間。”
兩人視線交彙,江思清更是寸步不讓,“人有三急,您總要體諒一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男人也隻能輕輕歎了口氣,手伸進口袋裡。
“好,五分鐘。”
江思清沒說話,點點頭進了衛生間。
私人病房的獨立衛生間私密性極好,至少江思清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她拿出手機卻發現根本沒有信號。
江思清恍然間想起男人在口袋裡摁了什麼,目光微微一沉。
小型的信號屏蔽器。
江思清當即編輯了一條信息,而後靜靜待在衛生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