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卦始終想的是給彭博陽找突破口。
現在,已經不能指望斬龍劍,要陳洛的命了,反而要擔心彭博陽能不能活命。
他在入宮前,看到的卦象,都在一一應驗。
果然,如廖天齊所說,彭博陽的生死,隻在陳洛一念之間。
本來還有幾分活下來的可能,因為自己的到來,讓陳洛這次真的動了殺心。
陳洛根本不提什麼劍氣與反劍氣,不在他紡織的話術中去應對。
而是釜底抽薪,直接把他的邏輯漏洞給指出。
張三卦驚訝地看著陳洛,想不通,他自己加上監正,一百多歲了,竟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娃娃,給逼得苦不堪言!
雲景帝聽完陳洛的話,“來人呐,把彭博陽押入天牢!”
“陛下!”
彭博陽爬向龍案,但被阮仲死死擋住,見他要撲,更是直接一腳,將其踢回原位。
陳洛吃了一驚。
他知道阮仲實力不俗,沒想到,也是力大無比。
想想也能理解,阮仲能成為皇城司禁軍統領,沒點真本事,怎麼可能得雲景帝信任?
陳洛見彭博陽倒飛回來,直接騎在他的身上,把他壓得結結實實,老拳照臉就砸了上去。
在望火樓,彭博陽有多囂張,陳洛現在給他的拳頭就有多狠。
要不是阮仲上前,把陳洛拉開,陳洛非得用雲靴中藏著的強磁,給彭博陽來個斷子絕孫腳。
還想取自己的性命?
憑你丫也配?
禁軍出現,控製住了場麵,將彭博陽帶了下去。
那麼仙風道骨的一個人,被拖出去的時候,褲子都濕了。
陳洛又看向一旁驚愕失語的張三卦,抱拳說道:“君父,此人借所謂隴房秘譜,鼓惑有野心的監正,同樣不可留!”
張三卦撲通一聲叩首道:“陛下,草民是無辜的!”
陳洛道:“方才,他說自己精通占卜,陛下,我不讓他算算數,一樣可以試他!”
雲景帝開口道:“怎麼試?”
“阮統領,借你手中佩刀一用!”
陳洛伸手。
阮仲看向雲景帝,見對方頷首,抽出佩刀,扔向陳洛。
佩刀在禦書房劃出一道短短的弧線。
陳洛伸手,眼看就要抓住刀柄,但還是沒有反應過來,與刀柄擦手而過。
佩刀掉在地上彈了彈,陳洛一臉尷尬,撿了起來,架在了張三卦的右耳處。
“張三卦,你說你上算天下算地,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算一下,今天你這隻耳朵,會不會搬家!”
張三卦整個人都傻了。
他要說會,萬一陳洛還說他算得準,就為了割他耳朵,怎麼辦?
可要說不會,陳洛偏偏割他耳朵,又該怎麼辦?
克星!
這他媽就是純粹來惡心自己的克星!
雲景帝這回總算知道,張三卦的耳朵,到底是怎麼失去的了。
不管張三卦怎麼回答,陳洛都不會讓他如願。
張三卦不再吭聲,他閉上了眼睛,他隻知道一件事,在這禦書房,陳洛膽子再大,無非也是割他耳朵,而不敢要他的命。
雲景帝道:“朕乏了,把這個張三卦也關起來,讓他在牢中破解隴房秘譜,破解不出來,永世不得離開天牢!”
陳洛把佩刀還給了阮仲。
眾人便有序退出。
雲景帝扶著額頭,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陳洛。
這次,雲景帝把除王保以外的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他看著陳洛,詢問道:“十天時間,已過八天,你那邊進展如何了?”
雲景帝有自己的情報來源,之所以問,就是想聽點不一樣的。
陳洛道:“君父,我正在逼近真相,已經遭遇到了幕後之人的頑強抵抗,甚至,我懷疑今天這一切,也是對方安排好的!”
雲景帝默默頷首,看著龍案上的斬龍劍,伸手一抓,掂量了掂量,朝著陳洛扔去。
陳洛伸手接住,驚訝地看著雲景帝。
“君父?”
“這柄斬龍劍替朕銷毀吧,朕差一點枉殺忠良!”
“是!”
陳洛捧著劍,鄭重回應。
雲景帝道:“朕給了你不少時間,兩天,兩天之內,朕要讓戲耍朕的人,跪在朕的麵前!”
陳洛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雲景帝輕輕一歎,擺了擺手。
王保也衝陳洛微微頷首,眼神交流。
陳洛歪了歪頭,衝王保示意,先一步退出禦書房。
王保借口清退左右,出了禦書房,詢問陳洛,何事。
陳洛道:“少府監的監正是內相的人嗎?”
王保搖了搖頭。
陳洛便道:“我懷疑少府監的監正,與我近日追查的案件,有一定的牽扯,我需要進入少府監,抓一個人!”
“抓誰?”
“一個可以控製人思想的妖道士。”
王保眉頭擰緊,“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寫封信!”
“寫信?”
“對,內相大人隻需要以總管的名義,通知各監配合查案,隻要少府監我能進去,其餘的我自己想辦法!”
“這個好辦,你去準備,信隨後就到。”
“多謝內相大人!”
“跟我還客氣?你太見外了!”
王保指著陳洛,一副你呀你呀的樣子。
陳洛當然得嘴甜一點,他知道王保對少府監,沒有什麼影響力。
如果能借機讓他收了少府監,那可是個大肥差。
這種投桃報李,順水推舟的事兒,不攬白不攬。
來到外麵。
陳洛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感覺雖然時間已至申牌時分,但有種劫後餘生的恍惚感。
他握著斬龍劍,由引路太監,出了皇宮。
阮仲已經在宮門前等候。
二人見麵,各自抱拳見禮。
“這斬龍劍……”
阮仲驚訝雲景帝竟把劍給了陳洛。
“幫陛下銷毀罷了,不是賞賜給我的,”陳洛看著斬龍劍,想起了桓王,“想必是桓王在天之靈,也不想我死在這斬龍劍下!”
阮仲點點頭,問道:“你之前讓書吏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
陳洛朝著無人的地方,走了幾步,等阮仲靠近,他便道:“阮統領比之當初的丁煒,誰更厲害?”
阮仲傲然道:“應該是我!”
陳洛便道:“咱這大乾境內,有沒有仙家?”
“仙家?”
阮仲聽完搖了搖頭,“沒聽說過,但……修為高到一定程度,隔空傷人,倒真聽過。”
“真氣外放?”陳洛又問。
“真氣?”
阮仲聽著陳洛用詞,想了想,覺得很貼切。
“這種手段,隻在一百五十年前出現過,現如今……”
阮仲搖了搖頭,仿佛早就沒這個東西了。
陳洛便道:“那蠱術,阮統領了解嗎?”
“也是聽過,沒見過!”阮仲再次搖起了頭。
陳洛便有些失望,作為皇城中,可能戰力天花板的人,居然沒接觸過蠱術?
看來,修行這種事情,在大乾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
就像當初會利用次聲波的神秘人。
就像會操控寒衣的那個神秘人。
就像死去的丁煒!
阮仲見陳洛在沉思,提醒道:“據我師父說,一百五十年前,世間能淬煉身體的法門,多如牛毛,但自大乾立國後,便都沒有了!”
“為什麼?”陳洛好奇道。
阮仲搖頭,“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總之,世間好像再也沒有聽說過什麼修行,像我這種打熬身體的,反倒沾光,偶爾還會被人稱為宗師!”
陳洛輕歎道:“原來如此。”
照這麼說,也不是這大乾沒人能修行了,是出現了斷層。
而出斷層的原因,竟是因為大乾的立國?
不知道,將來有時間跟母親江氏再聊起來的時候,她會不會透露些什麼。
陳洛問完想問的話,正要告辭,忽然才想起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他便道:“鎮南王府馬廄旁的牆外,有一處連接少府監的秘道,有人在少府監給我布了殺局,我想連日來阻止我查案的真凶,就在那裡,我要進去把他揪出來!”
“我陪你一起去!”阮仲開口。
陳洛搖了搖頭。
他有隨身空間不說,還有五四手槍,丁煒見了自己都跑。
哪怕阮仲比丁煒厲害些,但也是血肉之軀。
那個敢當著陳洛麵殺春紅的人,隻是身體靈活,擅長用毒。
未必就厲害到哪兒去。
但他也怕意外,抓真凶的機會,隻有一次。
一旦錯過,陳洛不可能在兩天內,重新把他揪出。
那樣,他就將失信於雲景帝。
“我現在立刻帶領五城兵馬司的人,去內染院,如果讓凶手,從秘道逃走,我不相信彆人,我隻信你!”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阮仲想了想,又道:“我去換身衣服,你且去忙,最好你能親自捉住他,如果沒有,我絕不會讓你的計劃,在我這裡落空!”
“多謝!”
陳洛抱拳,等阮仲一走,他也趕緊前往五城兵馬司。
因為老吳的死,現在有很多人,心裡憋著一口氣。
五城兵馬司,向來是個受氣衙門。
今日被欽天監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把張三卦領走,麵子栽得不輕。
要不是陳洛當眾削掉張三卦一隻左耳,五城兵馬司,怕是要成為年下這段時間的最大笑料。
彆人把望火樓燒了,連個屁也不敢放。
趙貞等人剛把老吳的遺體歸還家屬,回到五城兵馬司,就看到陳洛站在門前,立刻蜂擁圍了上來。
不等眾人開口。
陳洛作揖道:“諸位兄弟,我大理寺想請眾兄弟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