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兩人清淺的呼吸聲，以及虞梔夢腳踝上那紅燈無聲的閃爍。
林辰星強迫自己進入一種淺層休息狀態。
讓身體放鬆，但大腦保持著最低限度的警覺。
不知過了多久。
窗外，天色開始蒙蒙亮。
新的一天，在壓抑和危機中到來。
林辰星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
眼中沒有絲毫睡意，隻有一片清明。
他看了一眼床上。
虞梔夢似乎也一夜未眠，眼圈發黑，神情憔悴。
看到林辰星醒來，她仿似受驚的小鹿，身體瑟縮了一下。
“該準備去學校了”。
林辰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
他走到衛生間，快速洗漱。
出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一卷繃帶和一些簡單的外傷藥。
這是他之前以防萬一準備的。
他走到床邊，蹲下身。
虞梔夢緊張地看著他。
“彆動，我幫你處理一下”。
林辰星拿起她的左腳。
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個黑色裝置，開始給她腳踝上被繩索勒出的傷口上藥，然後用繃帶輕輕纏繞。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專注。
這也是林辰星第一次仔細的看著女孩子的腳，這小小一個，每一個小腳趾都像葡萄一樣。
正是因為對方是女孩，林辰星更加的仔細，手的力度也拿捏得剛剛好。
林辰星看著她的同時，她也在注視著林辰星。
虞梔夢看著他低垂的眼眸，長長的睫毛，以及認真處理傷口的神情，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恐懼，依賴，還有一絲莫名的悸動。
腳踝上傳來清涼的觸感，稍微緩解了疼痛。
但那個閃爍的紅點，卻依然冰冷地提醒著她殘酷的現實。
“好了”。
林辰星處理完畢，站起身。
“待會兒去學校，你就跟在我身邊，儘量不要說話，不要和任何人接觸，表現得和平時一樣”。
“我……”
虞梔夢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這個樣子，怎麼去學校”。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臟兮兮的連衣裙。
還有腳踝上的繃帶和那個可怕的裝置。
林辰星皺了皺眉。
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櫃。
裡麵隻有幾件簡單的男士t恤和校服。
“你先穿我的校服外套，其他的事兒不用管，交給我就行”。
林辰星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還算乾淨的藍白色校服外套。
“褲子”。
虞梔夢的連衣裙下，是光著的腿。
林辰星想了想。
“先這樣吧，外套長一點，可以遮住”。
“至於腳上”。
他看向那個裝置。
“隻能儘量用褲腳和襪子擋住”。
“今天體育課請假”。
安排好這些，林辰星看了一眼時間。
距離第一場考試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
他們必須出發了。
“走吧”。
林辰星拿起自己的書包，率先打開了房門。
虞梔夢咬了咬嘴唇，穿上那件明顯寬大的校服外套，跟在他身後。
清晨的陽光透過樓道的窗戶照進來。
卻驅散不了兩人心頭的陰霾。
下樓的時候，虞梔夢的腳踝還是有些疼，走路不太自然。
林辰星再次扶住了她。
兩人以一種略顯怪異的姿勢，走出了居民樓。
街道上，已經有了趕著上班上學的人流。
林辰星帶著虞梔夢，彙入了人群。
他沒有左顧右盼，但眼角的餘光卻時刻留意著四周。
他不知道監控者在哪裡。
也不知道危險何時會降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往前走。
走向那個決定他們命運的考場。
兩人沉默地走著。
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
林辰星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他腳步一頓，立刻拿出手機。
屏幕上，是一條新的短信。
來自那個陌生的號碼。
短信內容很短，隻有一句話。
“考試期間，她身上的裝置會暫時關閉信號屏蔽和距離感應，但遙控引爆功能，隨時待命”。
林辰星的瞳孔微微收縮。
暫時關閉。
這意味著，在考試的幾個小時裡，虞梔夢可以不用緊跟著他。
這是對方釋放的一點“善意”？
還是為了方便他不受乾擾地完成考試？
亦或是，這本身就是另一個陷阱？
林辰星看完短信，手指微微收緊，屏幕的光映著他毫無波瀾的臉。
暫時關閉距離感應。
這確實給了他一點喘息的空間，至少在考場上，他不用分心去顧及虞梔夢是否緊跟在身邊。
但這更像是一種心理施壓。
提醒他，遙控器在對方手裡，生殺予奪，隻在對方一念之間。
即便解除了部分限製，那枚炸彈依舊是懸在他和虞梔夢頭頂的利劍。
他收起手機，沒有對虞梔夢解釋短信的內容。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反而更好。
“到了學校，你就回自己教室”。
林辰星低聲說道。
“記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考完第一場，在你們教室門口等我”。
虞梔夢點了點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裡多了一絲鎮定。
或許是林辰星的冷靜感染了她，或許是絕境激發了求生的本能。
兩人走進了江州一中的校門。
正是上學高峰期，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充滿了青春的朝氣。
這種熟悉的日常景象，此刻卻顯得格外不真實。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的異常。
即便虞梔夢穿著寬大的外套，走路姿勢有些怪異。
在嘈雜的人流中，他們就像兩滴水，彙入了名為“校園”的河流。
在教學樓的分叉口，兩人停下腳步。
“去吧”。
林辰星看著虞梔夢。
“彆怕，退一萬步講，不是還有我在麼”。
虞梔夢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用力點頭，然後轉身，快步朝著自己班級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有些單薄，校服外套在她身上顯得空蕩蕩的。
林辰星目送她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收回目光。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書包帶，走向自己的考場。
這次聯合模擬考試，因為規模大，采取了打亂班級，按成績分考場的模式。
林辰星被分在了第一考場。
這裡集中了全年級，乃至全市最頂尖的一批學生。
林辰星看了看身邊的人，真正努力過了這麼多年的三好學生，是不會在開考前最後一秒看資料的。
多一分鐘少一分鐘，對於這些頂尖的學生來說，都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身邊有人看了看林星辰，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屑。
林辰星沒管這麼多，轉身走進考場。
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
都是熟悉的麵孔，也是潛在的競爭對手。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考前的凝重和些許興奮。
沒有人知道，這個考場裡，有一個人正背負著怎樣的秘密和壓力。
林辰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靠窗的位置。
他放下書包，坐下。
目光平靜地掃過整個考場。
窗明幾淨，桌椅整齊。
前方黑板上寫著考試科目和時間。
兩位監考老師已經到位，一前一後，表情嚴肅。
一切都和普通的考試沒有任何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