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走了,圖南安靜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這裡原來這麼安靜麼?洞穴的門並不很隔音,外麵人群忙碌往來的聲音總是能穿透門板傳到房間內,不管白天還是黑夜。
但這一刻,那些聲音潮水一般從她耳邊退卻,隻有兩人剛才的爭執清晰回蕩在她腦海。
圖南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句話: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
她不過即興發揮了一場,離居然真的膽怯了。
真愛……她翹起嘴角。
看得出離這個粗糙的漢子對這種情緒的陌生,他的不知所措太明顯。
然而這點勝利並不讓圖南高興。她剛才的大部分其實都是真心話,包括不在乎軟甲,不願意冒險。她能感覺到這個行動絕不像格雷形容的那麼簡單,離明明也知道。
她也……迫切希望離“使用”她,雖然目的與離想象中天差地彆。
她的時間有限,如果離在這次行動中出事,那下一步她該怎麼走,去哪尋找另一個合格的任務對象續命?
1的格雷?
做夢。
離的心動變成了雙刃劍——如果他回不來,圖南在他身上做的努力將血本無歸;而他如果能回來,離對她的感情一定會發生質變。
圖南難得的茫然,這件事中居然沒有了她可以努力的地方。她的命運將完全交給另一個人,她能做的隻剩等待……
她討厭被動的等待,更討厭一切脫離控製。
圖南機械的盤算著能打包的值錢東西,計算著如果離開這個聚集地,要準備的食物和水。
回沙城的路線不成問題,來的一路她都記在了腦海。
衣櫃裡也有假的耳朵,幾天前,她羨慕的說起彆的雌獸有好看的耳朵,而她從小在育場就因為沒有耳朵被歧視。離第二天就帶回了那套耳套和尾巴裝飾的衣服,雖然在圖南估計這是一套用途非常可疑的衣服,她還是裝作感激涕零的收下了。
隻要混進沙城,她一定能活下去。是的,她總能再找彆的機會,彆的人。圖南冷漠地想,但仍然懨懨的,提不起收拾東西的興致。
“吱。”門被推開,圖南呆滯地抬起頭,居然是離?
他回來了?他不去了?
離本來就心煩意亂不知道該和圖南說些什麼。結果一推開門,發現他離開時塞在床上的圖南,大半天過去了,居然一動不動的在床上發呆。
瞄了一眼灶具,她也沒東西?
離惱怒地把她的臉掐起來,質問:“怎麼不吃東西?”
圖南扁扁嘴,要哭不哭的。
離驚覺自己手勁大了,果然鬆開手,這雌獸的臉頰已經被掐紅,他懊惱地蹙眉,從那個包裡摸出一樣東西,扯起圖南的手,給她扣在手腕上。
“終端,給你的。”離把終端點開,示意她看,“我去黑市摸了下,時間不夠,這個還行,在沙城這樣的邊境星夠用。我讓他們編了一份資料,你是貓獸,外形我設置的是黑毛綠眼,自己記著點。已經我給你在裡麵轉了2萬卡魯,省著點也能花三個月。”
“離大人……”你什麼意思,是我想的那樣麼?圖南想問,話卡在喉嚨。
“什麼大人。”離瞪了她一眼,惱怒。
兩人之間默默無言了好一會,離才繼續叮囑她:“穿長袖,在這彆被人看到,育母是沒有獨立身份的。”他摩挲著圖南的手腕,把她的手放下,又從包裡翻出一樣東西。
“貼上這個。”他示意圖南把長發撩到一邊。
有什麼水一樣涼涼的東西覆蓋在她的頸後,她想伸手去摸,被離打開。
“等它乾。治療用仿真皮膚,一片能維持1個月,給。”他把剩下兩小包塞給圖南,“這些你自己放好。”
這一小包輕飄飄的東西就這樣沉甸甸落在她的掌心。
第一次,出於真心,她想要看到這個獸人的眼底……可惜的是,離已經轉開視線。
“我走了。”離簡單地壓壓她的頭頂,這個壯漢用從沒有過的溫柔語調對她說:“如果,我是說……萬一我沒回來。”
“那你不要留在這,去沙城,找個貧民區自己生活吧。”
“活下去其實不算難。”他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要讓人知道你是育母……那個耳朵是貓耳,正適合你。”
所以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離是在安排她的“退路”——他自己從未考慮退路,從不期待明天,但為她想到了。
這一切比她籌劃的甚至都更好,選擇權被離親自放到她的手心,但她的心底反而泛起一絲漣漪。
離的“膽怯”是她從未想象過的模樣,她寧願麵對一個純粹的買家,也不願麵對這樣的離。
她注定辜負這一切。
圖南細微的在他掌心蹭了蹭,離感受到了,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但快到七點,這次他必須走了。
門被關上的聲音回蕩在圖南心間。
她猛地蹦下床,套上衣服衝出門。
河穀邊,離的背影在人群中高大醒目。
她像一道黑風直撲過去,跳起來,一把抱住他脖子。
“離!”圖南衝過去的氣勢驚人,人群不知發生了什麼,紛紛給她讓開道路。
她跳起來,一把抱住離,掛在他脖子上。圖南如同一隻嬌氣的貓,貼著離耳邊低語,唇瓣壓著他的皮膚。
“你一定要回來。我會等你。”她的腿緊緊絞著他的腰,惡狠狠的威脅他。
不管今後如何,起碼現在,她希望這個獸人安全回來。
“你不在,還有誰會給我準備肉粥和蒲露果?”圖南上半身往後仰,撫著他的臉誘惑他,尋求他的保證。“我是你的育母,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你知道的,對麼?”
離的喉結上下滾動,護著她後腰的手溫度滾燙。
可不待他點頭,身旁一個女聲驚訝響起,
“哎呀,原來你是育母啊……那天我還隻以為你是個體質不好的雌獸呢。”
菲奧娜看看掛在離身上的圖南,不客氣的命令。
“彆浪費時間了,我的軟甲難道是給你的?真浪費。”
她轉頭問離:“這育母多少錢,不如我出錢買下來送給我哥,這樣你就不需要軟甲了吧,正好挑個順手的武器。”
圖南瞬間冷下了眼,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冒出來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