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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慕容農慕容楷率軍出征。十萬大軍兵分三路,一路由慕容農親自率領,以精兵六萬人撲向北海城。另一路由慕容楷率領騎兵一萬,往北海城南側設伏。第三路也是一萬騎兵兵馬往北設伏。剩下的兩萬步兵負責保障糧草物資的供應,保護後方物資通道。
這便是慕容農提出的圍城打援之策。他知道北海城城池堅固,一旦全力攻擊北海城,對方南北都昌平壽兩城必出兵救援。那三座城池的格局本就是相互連接互為照應救援的關係。
與其分兵攻打三城,亦或是受其側翼滋擾,不如進攻北海城,逼得對方兵馬前來救援。在路途之中,以騎兵大隊襲而破之。
對這個計劃,慕容楷完全讚同。其實在慕容楷的心中,集結兵力攻下北海城才是正經。北海一破,南北兩城便被截斷聯係,根本不堪一擊,根本不必去考慮什麼其他的事情。慕容農行事就是太謹慎,這等優勢的戰鬥其實無需進行什麼謀劃,以實力碾壓便可。
當然,對方有火器守城,這一點確實不可小覷。無論是慕容農還是慕容楷,都是見識過的。特彆是慕容農,他曾在鄴城之下經受了火器打擊下的重大挫敗的,所以小心些倒也是應該的。
七月二十八上午巳時,慕容農率大軍挺進北海城下。
秋陽照耀之下,北海城矗立在前方高坡上。這座花費了數年時間新建的新城,在李徽去年視察過之後加快了建設的進度,此刻已經基本完工。
陽光下,高大的城池巍峨矗立,城牆堅固厚實,夯土之外以青磚壘砌,堅固無比。四城皆有甕城設計,城牆上敵樓箭塔密布。每隔五十步,便有一處寬闊的工事平台,安置守城火炮一門。整個城池四麵城牆上共有火炮四十門,可謂是下了血本。
這也是因為李徽知道北海城的重要性,那是青州四郡東側的門戶,也是唯一一道門戶。一旦被突破,青州四郡將無險可守,毫無屏障。所以,李徽前前後後調撥了數十門火炮前來,供周澈守城。雖然這些火炮中的大部分都是前期鑄造的較為笨重粗陋的版本,但是放在城頭守城卻是依舊有威力的。
此時此刻,周澈站在城樓之上看著西邊地平線上。對方兵馬的數量鋪天蓋地,刀槍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光芒,像是波光閃閃的湖麵。兩側騎兵濺起的煙塵升騰起來,遮天蔽日。
周澈的眉頭皺起,神情凝重。
對方十萬大軍抵達的消息,早在多日前自己便已經接到了稟報。斥候無數次的探查對方的動靜,每一天都是要迎接戰鬥的一天,今天對方終於兵臨城下了。
周澈經曆過太多的戰鬥,對大帳,他其實並不陌生。但是這一次,麵對的是十萬敵軍的進攻。自己隻有五萬兵馬,且分守三城之地,在實力上顯然是不能匹敵的。這讓周澈的心中免不了有些緊張。
不久前,李徽派人送信前來,要求自己不求有功,隻需堅守城池,守住底線便可。等待他擊敗慕容垂的主力兵馬,那麼青州和彭城的壓力自然減輕。
周澈知道李徽的信中的潛台詞,其實是擔心自己無法抵禦對方的進攻,所以要自己守住城池待變。那是最低的要求了。
周澈也明白,此戰對己方而言極為重要。無論是彭城琅琊郡還是此處的失敗,都將牽一發而動全身。某一處的失敗便會產生連鎖反應,讓整個局勢崩壞。所以,他早已暗中下了決定,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守住北海郡,不讓對方攻克北海城,不讓他們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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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兵馬源源不斷的抵達,他們在三裡之外開始紮營。他們的騎兵沿著城池奔走,呼嘯叫嚷。攻城尚未開始,他們便已經開始挑釁了。其中一支騎兵甚至故意從城下百步外呼嘯而過,長刀在頭頂上盤旋飛舞,口中發出呼哨之聲,囂張之極。
“狗娘養的鮮卑狗,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周將軍,我們請求開炮,轟殺他娘的。”一名將領怒罵著請求道。
周澈一笑道:“馬元,要沉住氣,他們的目的便是示威,展現他們的武力。同時激我們生氣。不必受他們所激。轟幾炮並沒有什麼意義,他們愛跑,便讓他們跑好了。到了他們攻城的時候,自然會給他們好看。沉得住,穩得住,這是一名優秀將領的基本素質。”
那將領聞言點頭退下。
對方騎兵繞了幾圈,在城頭兵士冷漠的注視下便也收兵回去。隨著大批兵馬的抵達,燕軍的大營規模迅速的擴大。氈帳一頂接一頂的在遠處鋪展開來,綿延到無邊無際之處。大量的兵士開始壘土為牆,伐木為欄,建造工事,設立外圍警戒,忙的熱火朝天。
周澈在乾裡鏡中觀察著這一切,他估算著對方兵馬的數量,應該在五六萬左右的樣子。那說明,對方還有兵馬沒有抵達,或者是去了彆處。如果到今晚,對方其餘兵馬尚未抵達的話,那麼必是分兵去攻平壽和都昌了。
這其實也是周澈擔心的事情。平壽都昌各有兵馬一萬防守,但是兩城防禦設施一般,且有大量的居民。周澈真擔心敵人會攻那兩座城池。如果被攻克,那會造成很大的破壞。
周澈寧願對方全部兵馬猛攻新城,畢竟北海城是為戰鬥而築,城中居民百姓並不多,就算是毀了也對百姓傷害不大,自己可以毫無顧忌的戰鬥而不必擔心其他。
不過,周澈心中自有計劃和預案,他會隨時做出部署。
“阿爺,他們好多人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兵馬。”
身旁,周澈的大兒子周毅也舉著乾裡鏡觀察敵情。今年才十一歲的周毅,個頭已經到了周澈肩膀,生的頗為英武。
周澈轉頭看著周毅,沉聲道:“你怕了?”
周毅噘嘴道:“孩兒才不怕呢。孩兒做夢都想著跟阿爺一起殺敵。我要和阿爺和義父一樣,領軍作戰,殺敵揚名。”
周澈笑了起來。
“我兒有誌氣,你將來必是比我強的。但是要和你義父一樣,那可難了。你義父是天下一等一的梟雄人物,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他。但你有這番誌氣也好。以你義父為榜樣,將來必不會太差。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一時忘了……什麼上什麼中……”
周毅道:“得乎其上取乎其中,得乎其中取乎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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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就是這句話。嗬嗬,還是我兒聰慧,書讀的比阿爺多。跟著你義父學,就算不能達到你義父的高度,也能成為人物。就是這個意思。”周澈撫須笑道。
周毅道:“娘教我的,娘天天逼我讀書,我也就記住了一些。”
周澈點頭道:“你娘是琴棋書畫都精通的女子,你莫要惹她不快,她教你,你要跟著好好學。你學了她教的那些,她才肯讓你舞槍弄棒。她不希望你將來打打殺殺的,你便要文武全才才成。你義父也是如此。”
周毅道:“孩兒明白。阿爺,你說,這場仗我們能贏麼?”
周澈笑道:“你還是怕了,這也是正常的。阿爺想你這麼大,可是比你還不如。你記著,打仗的事,你隻需儘你的全力去做便好。至於輸贏,取決於許多因素,有的你根本無法控製。你義父曾說過,要有果決的意誌,必勝的信心,周密的謀劃,全力的行動。其餘的便交給老天爺去裁決。所以,不必擔心。阿爺做了全麵的準備,輸贏也交給天意。”
周毅想了想道:“我覺得,不能交給天意,要一定贏才成。我們不能輸。輸了,這全城的人都完了。娘和弟妹也都沒了,我們也都沒了。”
周澈道:“對,我們要全力爭勝。為了自己,也為了大局。哎,你娘就是不肯走,這讓我有後顧之憂。一會回去,你幫我勸勸她好不好?讓她帶著弟妹一起走,免得我們分心。”
周毅道:“阿爺,你不懂娘的心思。娘說,她不走,是因為她就算是死,也要跟阿爺死在一塊。娘說,阿爺必然死戰。阿爺如果戰死了,她也不活了。一家人一起去地府相聚便是。娘不肯走,是要陪著阿爺呢。阿爺要是沒了,我們一家子便沒了,彆說娘,我也是這麼想的。”
周澈緩緩點頭,眼角濕潤。這些年來,自己和庾冰柔之間雖然因為出身和性格喜好有著許多矛盾,自己也知道委屈了冰柔。但是庾冰柔從來都站在自己身邊,成為自己心理上的支柱和心靈的慰藉。
前幾日,城中百姓疏散的時候,周澈要庾冰柔帶著家裡人一起南下去淮陰。庾冰柔堅決的拒絕了。為此,周澈還曾發了火。
患難見真情。危險來臨之時,才能明白庾冰柔的感情。她嫁給自己之後,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而非隻是因為自己的搭救之恩。這也是一直以來,周澈心中的一個塊壘。如今算是完全消除了。
“你說的對。回去後你告訴你娘,我們絕不會敗的。我們一定會擊敗強敵,保住北海城,保住青州,也保住我們的家。我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麵呢,我兒將來還要建功立業,當大將軍呢。”周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