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平原的雲層如被巨刃劈開,十九道劍光裹挾著淩霄劍宗、佛宗修士,裹挾著人間最後的抗爭,直衝天穹。青銅巨門橫亙天際,門板上交錯的劍痕裡凝結著暗紫色血珠,每一顆都封印著一位試圖闖入神庭的修真者殘魂。當林雨楓的劍尖觸及巨門,那些血珠突然劇烈顫動,發出孩童啼哭般的尖嘯。
“小心!這是‘萬魂鎖天陣’!” 蘇清瑤的七星劍在掌心急速旋轉,劍身映出巨門深處的陰森景象 —— 密密麻麻的鎖鏈穿透雲層,每根鎖鏈末端都懸掛著修真者的殘軀,“三百年前初代掌門率三千弟子攻上神庭,隻有他一人活著回來。”
林雨楓握緊父親遺留的冷軒劍,劍身上 “冷軒” 三字突然滲出微光,與門內某道鎖鏈產生共鳴。就在這時,穹頂九顆血月同時迸裂,曦神踏著月碎凝成的階梯緩步而下。她白衣勝雪,琉璃劍卻在滴血,劍身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竟是用凡人的喉骨篆刻而成。
“螻蟻,你以為集齊劍魄就能挑戰神權?” 曦神指尖輕彈,琉璃劍化作萬千光刃,每一道都裹挾著淩霄弟子的哀嚎,“三百年前,你們初代掌門跪在我腳下,用三千弟子的靈脈為祭,才換得天道之劍半片劍穗。”
話音未落,血色平原突然沸騰,焚天魔神的左臂破土而出。十二對骨翼展開足有十裡之長,骨尖鑲嵌的九塊劍魄碎片瘋狂震顫,與林雨楓體內的十四塊碎片產生共鳴。魔神心口處,魔宗宗主的殘魂正用利爪剜著劍魄凹槽,每挖下一塊血肉,都有無數修士的虛影從傷口中鑽出,又被血池瞬間吞噬。
“看見這些地磚了嗎?” 宗主的聲音混著血水噴濺在林雨楓臉上,“每一塊都用淩霄弟子的頭蓋骨磨成!你父親林冷軒,當年就是被我親手扒皮抽筋!”
林雨楓的瞳孔驟然收縮,父親劍鞘上的裂痕突然迸發金光。他反手將殘霄劍刺入地麵,大喝:“天道十九式・破妄!” 劍光如銀河倒卷,硬生生在萬魂鎖天陣上撕開缺口。然而曦神的琉璃劍更快,劍尖直指他咽喉,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一道青光彈開 —— 林小婉咬破舌尖,將混著玉墜精血的解藥噴在劍上,世界樹種子隨之破土而出。
“借凡人血,醒世間花!” 佛宗修士們齊聲誦咒,世界樹的根係如青色巨蟒鑽入白玉磚縫。每穿透一塊地磚,都能聽到鎖鏈崩斷的脆響,被封印的修真者殘魂化作流光彙入林雨楓劍中。就在此時,樹影中突然竄出一道黑影,枯骨上人七枚骷髏玉牌泛著妖異紅光,直接撞向世界樹核心。
“本座的血魔之力早已與神庭地脈相融!” 枯骨上人周身騰起黑色火焰,所過之處,世界樹的藤蔓瞬間枯萎,“當年徐長卿就是被我種下血魔種,才落得靈脈儘毀的下場!”
林雨楓的劍光戛然而止,記憶如潮水湧來 —— 父親臨終前的咳嗽、徐長卿掌心的血痕、劍塚深處那道神秘黑影。他眼中燃起滔天怒火,殘霄劍與冷軒劍轟然相撞:“忍字劍意,破魔!” 裹挾著苦行僧三百年前舍身斷魔的意誌,劍芒直接貫穿枯骨上人的胸口,將他體內的劍魄碎片一一灼燒殆儘。
但危機遠未結束。焚天魔神的骨翼突然射出萬千骨刺,每一根都蘊含著魔宗的鎮派魔功 “血河噬天”。蘇清瑤咬牙撐起七星劍陣,劍陣表麵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裂痕;佛宗長老們結出的金剛法相,在血河魔氣中寸寸崩解。
“雨楓,用蓮花露激發斷字劍魄!” 林小婉將整瓶蓮花露拋向空中,玉墜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當年苦行僧坐化前,在蓮花池底留下了最鋒利的劍意!”
林雨楓淩空躍起,十九塊劍魄在體內排列成星圖。當蓮花露觸及 “斷” 字劍魄的刹那,他的掌心浮現出實質化的金色篆文:“天道十九式・斷神!” 這一劍斬出,空間為之扭曲,魔神的左臂轟然墜落,連帶魔宗宗主的殘魂也被絞成血霧。
然而曦神的琉璃劍已至身後。林雨楓轉身格擋,琉璃劍卻直接穿透他的左肩,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跪下,成為新的天道之劍宿主,否則” 劍尖轉向昏迷的林小婉,“我會讓她的靈魂在血月中永世受刑。”
林雨楓望著世界樹頂端綻放的蓮花,每一片花瓣都映著青牛鎮的日出。他想起徐長卿臨終前的話:“真神害怕的從來不是劍,是你們眼裡未被神血汙染的光。” 反手將冷軒劍刺入自己心口,鮮血順著劍柄流入天道之劍的凹槽:“這一劍,替所有跪著的凡人 ——”
“逆!” 血色劍芒直衝雲霄,不僅斬斷曦神的琉璃劍,更將神庭地磚震出蛛網般的裂縫。裂縫中湧出的不是神血,而是貨郎的撥浪鼓、藥廬的搗藥聲、青石橋的流水聲 —— 那些被神庭封印千年的人間煙火,此刻彙聚成最鋒利的劍。
當焚天魔神的軀體徹底崩解,露出藏在核心的天道之劍劍柄。凹槽處流轉的金光,與林雨楓左臂的劍紋完全吻合。曦神第一次露出恐懼,白衣染滿鮮血:“接受認主,你將擁有掌控生死的權柄。”
林雨楓卻將劍柄狠狠砸向地麵。劍魄之力爆發的瞬間,神庭穹頂坍塌。他抱著昏迷的林小婉墜落血色平原,看見世界樹的根係正將神庭碎片轉化為肥沃的土壤。青牛鎮的方向,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在他頸間的劍魄碎片上 —— 那裡,十九道劍痕正逐漸融合成人間的山川河流。
廢墟上,沈孤鴻帶著弟子們緩緩走來。劍塚方向傳來清越的劍鳴,那是徐長卿的劍魄終於歸位。林雨楓望著天空中未散的血月,月麵裂縫裡,一隻布滿鱗片的巨眼正凝視著人間 —— 正如曦神臨終前的警告,諸神的棋盤,從來不止這一局。
他握緊林小婉的手,劍魄碎片在掌心發燙。這一戰,他們斬落了神庭的威嚴,卻也讓更可怕的存在注意到了人間。但此刻,少年掌心的溫度比劍更燙,少女眉心的微光比神更亮 —— 這,便是凡人的劍,凡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