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對嗎?”
對,特彆對,原本褚少乾就是這麼想的,和她說的分毫不差。
“小侯爺,我不是想與你解釋什麼,我隻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汙水潑到自己身上。你剛剛說的所有都沒錯,她的確是我的親姐姐,府裡也確實叫我大小姐,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棠溪潯頓了頓,她冰冷的聲音仿佛能穿過格擋的屏風,聽的褚少乾脊背發涼。
屏風的那一頭,少年坐立難安。
“她雖然比我早出生,可她卻是早產。那個時候我母親剛懷有身孕,棠溪姝的生母隻是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是她趁著母親懷孕,利用老夫人和催情的藥物,爬上了我父親的床。
這種齷齪事,無論放在誰家府裡,都隻有一種解決方式,那就是當庭杖殺以儆效尤。可祖母信佛心慈,又顧念她生母照顧自己多年的情分,硬是保下了她。
祖母甚至盤算等她生下孩子後,把孩子記到我母親名下。我母親被氣得差點小產,小侯爺,如果是你,你會對這個姐姐愛護友善恭敬和睦嗎?”
祖母本就不喜歡她們母女兩人,雙方隻是維持表麵上的感情,因為這件事,她對這個祖母也著實沒什麼感情。
當然不會,褚少乾如鯁在喉,他不知道還有如此內情,下人用催情藥爬主人床,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在哪裡都是極為齷齪的。
他確信,如果這件事發生在自己家,那這個下人一定活不過第二天,“可這也不是小姝的錯。”
話剛一說出來他就後悔了,他到底在想什麼,竟然還順口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聽了他的話以後,棠溪潯隻恨不得用茶壺砸爛他的腦袋,“你當真以為我不喜歡她隻是因為她的出身?”
少女的聲音越發冷淡,“她說我因為心情不佳杖殺她院裡的下人,她有沒有和你說那下人是個男子?那人在她的院子裡意圖對我不軌,那年我才十歲。
我在反抗時分明看到了她在假山後麵,我向她求救,她卻對我視而不見。得虧是巡視的府兵聽見了我的呼救,及時衝進來擒住他,否則他就算死一百次都換不回我的清白名聲。
後來父親賜他杖殺,因為我無法拿出證據證明棠溪姝在場且向她呼救,所以她沒因此受處罰。可人是她院子裡的,事情也發生在她院子,她隻被罰了跪一晚祠堂。”
她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兩個男人腦海中,可惜她話裡也有真有假,棠溪姝在背後這麼給她潑臟水,她不回擊是不可能的。
既然她喜歡說一半編一半誣陷自己,那自己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棠溪潯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被彆人欺負了就該狠狠還回去。
男人是她院子裡的,真的。
男人想對她行不軌,半真半假。其實那人隻是向她表達了愛慕,隻是一個二十歲的男人對一個十歲的孩子表達愛慕,也算是想行不軌之事了。
她看見了棠溪姝,假的。她向棠溪姝呼救,對方置之不理,假的。
府兵進來,真的。男人被擒住,被父親賜杖殺,真的。棠溪姝罰跪,真的。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哪怕現在讓她上公堂與棠溪姝對峙,棠溪姝都撇不乾淨。
門外的人緊握拳頭,這事兒居然被姑父完全遮掩住,他們謝家竟是毫不知情。這事要是早被他知道,他非得活撕了對方不可。
還有棠溪姝,虧他每次見她都念在她和皎皎有些血緣關係,維持了點表麵功夫和基本禮數。
誰成想這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小姑娘居然如此惡毒,不僅對皎皎見死不救,還在小侯爺麵前挑撥離間造謠生事,欺騙小侯爺和皎皎退婚,讓皎皎被人指指點點。
“算了,你們畢竟認識更久,你肯定不會相信我的話。你走吧,婚約已退,我們兩家不要再有什麼來往了。”
褚少乾聽到少女一聲輕歎,一時間心又揪了起來。
真要計較起來,她的病和小侯爺沒有太直接的關係,現在她既然已經沒事了,再把人扣在府裡也不大合適。
棠溪潯直接開口趕人,見對方不動,她提高音調對門外喊道,“表哥,送客。”
話音剛落,早就想衝進來送客的謝雲驍立馬推門進來,“我在。”
“皎皎。”褚少乾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高大的男人捂住嘴巴提溜出去。謝雲驍比他高出一截,從小習武的他力道比小侯爺大了不知道多少。
因此麵對他時,小侯爺幾乎沒什麼反抗的能力。
“皎皎也是你叫的,你也配?”謝雲驍聽到他叫皎皎,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疼得褚少乾差點沒忍住叫出聲。
跨出門後,他騰出一隻手將門關上,“皎皎你好好休息,這事兒交給我了。”
他哪裡知道,在棠溪潯心裡他和褚少乾是一路貨色。
背叛者都應該下地獄。
……
等春和取了糕點回來的時候,隻見自家小姐坐在軟凳上氣得小臉通紅,她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小姐身邊,“這是怎麼了,竟然給我家小姐氣成這樣。”
春和的聲音柔柔的,說出的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算起來春和景明隻比棠溪潯大一歲多。
“看,是您從前最愛吃的蜜春糕。”春和站在她身邊,把食盒裡的糕點端出來放在桌麵上。
小時候她最愛將軍府的蜜春糕,每次來,祖母都會吩咐小廚房多準備幾份備著。
也許是心境不同了,如今的棠溪潯看著麵前的蜜春糕,一時間思緒萬千。
“怎麼了小姐?您從前不是最愛吃這蜜春糕了?”春和見小姐不為所動有些詫異,小姐大病一場後,就變得有些不同了。
看著蜜春糕,棠溪潯想到在夢裡發生的一切。將軍府被流放,國公府被抄家,自己死在他鄉。
在回來之前,她一直以為是棠溪姝手段夠高超心機城府夠深,才能以一己之力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可如今看來,棠溪姝隻不過會弄點上不了台麵的手段。既然如此,夢裡她到底是怎麼贏的?
棠溪潯怎麼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