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潯住在她母親出嫁前住的小院裡,自從她醒後,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一群人先後來了好幾次。
在方外山住久了的她,一下子麵對澎湃的親情,著實有些適應不了。
好在外祖母看出了她的窘迫,吩咐了讓其他人少來打擾她養病,這麼多人來來回回的,屋子門一開一關,炭火的熱氣都散完了。
還說誰要是害她外孫女再染了風寒,她一定要那人好看。
誰知謝雲驍再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她根本不想見的人。
……
隻見謝雲驍褚少乾一前一後進來,隔著屏風,褚少乾看不清她的模樣,隻能見到一個婀娜的剪影。
“皎皎,姑父說留褚少乾給你處置,你要打要罵,吩咐表哥一聲就行,犯不著你親自動手。”
這紈絝一看就皮糙肉厚的,讓自己天仙般的小表妹打他,可彆給他打爽了。
褚少乾剛一抬頭就被旁邊的謝瘟神瞪了一眼,一副他多看一眼都是褻瀆的姿態。
“表哥,我想單獨問小侯爺幾句,可方便?”棠溪潯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見。
他心裡極不願意讓她與褚少乾獨處,卻也不想駁了小表妹的麵子,隻能白了褚少乾一眼,“好,我就在門口,這家夥要是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你稍微弄出點動靜,我就提劍要了他的狗命。”
他這話裡摻了很多水分,在自家殺了小侯爺?這責他擔不了,可給點教訓還是可以的。
“多謝表哥。”少女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明明他下麵有好幾個弟弟妹妹有親有表,可表哥兩個字從皎皎嘴裡喊出來就是要不一樣些。
謝雲驍離開之前,還警告了一番褚少乾。
“小侯爺。”屏風那頭的棠溪潯不鹹不淡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她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和兩人初見時完全是兩副姿態。
不知為什麼,褚少乾心裡有些悶悶的,“棠溪小姐。”在知道她身份以後,他的心情很複雜。
誰能想到自己一見鐘情的姑娘偏偏是剛被自己退婚的前未婚妻。同時,他第一次對小姝產生了質疑。
小姝是長公主獨子商雍帶來的朋友,剛認識時,她還穿著男裝。她總有些稀奇古怪的言論行事作風也很合他們幾人的脾性。因此,大大咧咧的她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一片。
直到小姝知道了他們幾人的身份,她忽然的疏遠讓他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他們的一再逼問下才知道,小姝不僅是女兒身,還是他未婚妻子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棠溪潯從小養在深閨,後來又去方外山調養身體,他們幾人對她幾乎是什麼都不知道。
眼見著他慢慢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他對自己的未婚妻子越來越好奇。
小姝的到來就是天賜的機會,身為姐妹,她肯定對棠溪潯有所不少了解。
原本還有所期待的他在小姝嘴裡聽到,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惡毒嬌氣,一言不合就要拿大棒子打殺下人,甚至對她這個親姐姐都動輒打罵時,他對這個未見過麵的未婚妻開始充滿了厭惡。
可……可真的見到棠溪潯以後,僅僅是見了一麵,他就莫名地相信她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惡毒嬌氣?說棠溪潯嬌氣他信,說她惡毒?還拿大棒子打殺下人?褚少乾怎麼也不能相信。
棠溪潯看著幾次欲言又止的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小侯爺,雖然現在問有些晚了,可我還是想知道,你是否有了愛慕的女子?”
噗通噗通,少女的話讓他莫名地心潮澎湃,皎皎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也對自己……這種可能性讓褚少乾一下子激動起來,“沒有,我沒有愛慕彆人。”
沒有愛慕彆人,隻愛慕你。
麵對他不算含蓄的表達,棠溪潯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我不明白,既然你沒有愛慕的女子,那為什麼你寧願觸怒龍顏被責罰,也要和我退親。我是做了什麼,惹得你如此厭惡嗎?”
她本以為褚少乾和他退婚,是已經喜歡上了棠溪姝,可他否認的這麼快,看著也不似作假。
說到這,少年不禁有些心虛起來,“抱歉,我之前對你有些誤解。”
“小侯爺若是不願意說,也不需要找托詞。”
少女明顯是不信的,兩人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交集,他哪來的誤解,又是多大的誤解才會造成如此後果?
小侯爺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正妻捉了奸情,“小姝說……說你曾經在家時刁蠻跋扈……”
說的何止是刁蠻跋扈,明明是惡毒。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棠溪潯有些厭煩,可話都點到這裡了,她也確實想聽聽棠溪姝到底做了什麼,同時也讓門口的人聽聽。
她多年吃藥,又被神醫用各種方子調養身體,誤打誤撞地竟然讓她的五感異於常人。
她從開口前就知道謝雲驍一直在門口偷聽他們的談話。
僅僅是嬌蠻跋扈?她不信,“僅此而已?”
“還有……”聽他說話著實費勁,要不是謝雲驍在門口,棠溪潯早把他趕出去了。
“小姝說你曾經隻因心情不順就打殺了她院子裡的下人,還遷怒於她,讓她在院子裡跪了一夜。”
聞言,棠溪潯都快被氣笑了,事情是真的,可內情卻被棠溪姝遮得嚴嚴實實的,“還有嗎?”
她倒是想聽聽,自己在夢裡到底敗給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就這點手段,是怎麼把這些男人哄的團團轉的?她在夢裡到底輸給了一個什麼玩意兒。
褚少乾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小姝還說……她雖然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姐姐,但是你從小打壓她,她的吃穿用度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平常都不能上桌和你們一起吃飯。
甚至,甚至因為她是庶出你是嫡出,府裡都稱你為大小姐,沒人承認她的存在,她這些年苟延殘喘過得連你身邊的丫鬟都不如。”
“所以,你就聽信了她的一麵之詞,覺得我是個惡毒的女人,一想到以後要與我成婚就惡心得難以入眠。於是你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與我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