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白進入宗門的第7天。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他眯了眯眼,隨後繼續乾自己的事情。
外門弟子需要每日需要完成三件雜物,清掃丹爐灰、搬運煉器廢料、喂養靈獸園的低階妖獸。
江白選擇了最冷門的“廢料分揀”——彆人都嫌這個事情臟,但是江白卻不以為然,反而心裡很高興。
因為這樣他就能夠偷摸順走幾塊碎礦,喂給自己的黃庭錘,這簡直就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啊。
江白抱著一摞礦石穿過長廊,鐵錘在腰間晃蕩,錘柄磕在石階上發出“叮當”輕響。
“喂,江白!”
身後傳來一道清脆聲音。
江白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不用想,肯定又是那個小狼女。
小狼女蹦蹦跳跳的追上他,頭上的馬尾辮掃過肩膀,她黑瘦的臉頰上終於因為修煉有了些血色。
小狼女如今是內門弟子,卻總愛溜到外門閒逛。
“江白,你怎麼又穿這身破袍子?”
她扯了扯江白磨出毛邊的衣角,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對著江白傻傻一笑。
“內門膳堂的燒雞可香了,我給你偷一隻?”
江白略帶嫌棄的躲開她的手。
“省省吧,我才不要呢。上回你偷靈果害我被罰掃茅廁。”
“哼,小氣!小氣鬼”
小狼女輕哼一聲,微微撇嘴,眼神在周圍看了看,發現沒有人在,她忽然壓低聲音湊近江白。
“你那個錘子……最近還鬨騰嗎?”
江白頓時腳步停了下來。
自他入宗那日,黃庭錘便再未顯過異象。
但每夜打坐的時候,他都能感到錘子在神識中響動,像隻餓急的野獸一樣。
“安分得很。”江白含糊的說道。
小狼女眯起眼,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她突然伸手想要抓向江白腰間鐵錘。
江白側身一閃,鐵錘也好像有靈性一般主動避開她的指尖,但是鐵錘“當啷”一聲砸在地上。
兩人同時僵住,一瞬間大眼瞪小眼。
“你看!你看嘛”
小狼女瞪圓眼睛看向鐵錘,“它自己會動!”
江白一把撈起錘子,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掌心此刻滲出了冷汗。
錘子掉落的聲音同時也吸引了其他的宗門弟子好奇的張望過來。
無奈,江白拽著小狼女鑽進廢料庫房。
昏暗庫房裡堆滿了黑黢黢的礦石廢渣。
小狼女指尖亮起一點光芒——那是木靈根催生的螢火,一瞬間,那點光芒便照亮了江白緊繃的臉。
“讓我摸摸。”
小狼女對著江白伸手。
“不行。”
“就一下!”
“半下也不行!”
就在兩個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黃庭錘突然開始劇烈的震顫。
江白險些沒有拿住,錘頭直指角落一堆廢料。
“它要那個。”
小狼女篤定道,臉上充滿了自信。
江白猶豫了片刻,用錘尖撥開了廢渣。
一塊拳頭大的暗紅礦石露了出來,那塊礦石表麵布滿蜂窩狀孔洞,就像是一塊燒焦的蜂窩煤。
【殘焰石,下品。】
手中的錘柄傳來微熱,江白腦海中自動浮現信息。
“你要吃這個嗎?”
江白低聲問鐵錘。
錘身“嗡”地一顫,好像是在回應著江白的問題。
江白無奈,咬牙將礦石貼在錘麵。
暗紅石塊竟如同有了靈魂一般爬上錘柄,與此同時,庫房內的溫度也陡然升高。
“著火了!”
小狼女突然驚呼道。
江白低頭,隻見錘柄騰起一縷青煙,一股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
江白慌忙的想要甩手,但是鐵錘卻死死粘在掌心。
“用這個!”
小狼女急忙甩來一桶靈獸飲水潑了上去。
冷水被潑上鐵錘的瞬間——
“轟!”
鐵錘所散發出來的赤焰暴漲,一瞬間火焰便燒上了房頂。
小狼女急忙抬手召出藤蔓纏住江白往外拖,就在小狼女把江白拖出去的那一瞬間,與此同時,庫房頂棚“哢嚓”塌下半邊。
房屋引起的濃煙引來巡邏的弟子,江白和小狼女兩個人正灰頭土臉地趴在泥地上。
江白的鐵錘安靜的躺在他手邊,隻是與此不同的是,鐵錘上焦黑的錘柄上多出一道赤紋,那顏色就像是凝固的血一般。
“外門弟子江白,私盜廢料、損毀庫房,罰三日禁閉!”
在戒律長老的怒吼聲中,小狼女偷偷往江白的袖子裡塞了塊桂花糕,衝著他嘿嘿一笑。
江白被押走前回頭看了一眼。
少女站在廢墟前衝他擠眼,那口型分明在說:“錘子比燒雞有意思啊。”
地火洞,禁閉室。
陰冷的石室裡,透露著絲絲寒意,但有一個熱源,那便是中央翻湧的岩漿池。
江白盤坐在池邊,將鐵錘橫放在自己的膝頭。
戒律堂的人搜走了所有礦石,沒有發現他鞋底藏著的半塊殘焰石。
“最後一次。”
江白警告鐵錘。
但是暗紅礦石在貼上錘麵的一瞬間,鐵錘變得異常起來!
中央的岩漿池突然開始沸騰,沸騰的樣子就好像一條靈活的長蛇,直直的竄向鐵錘。
江白想要躲開,但是身體卻像被死死的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就在赤流灌入錘柄的刹那間,強烈的灼痛感順著手臂直衝江白的腦門。
他恍惚看見好像看到了錘頭浮現出一張模糊人臉——
“以火淬骨,可鑄器魂。”
江白的腦海中炸響出一個古老的聲音。
聲音剛剛結束,江白的喉間頓時湧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當啷!”
鐵錘脫手墜入岩漿之中,池中瞬間騰起十丈火浪。
禁製符咒“滋啦”燃燒,整座地火洞開始震顫。
“完了……”
這是江白昏迷前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