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她,你才不喜歡我的嗎?”
盛宴庭回頭,看到不遠處的高美麗,眼眶紅腫,唇色慘白,像一朵被風雨打殘的花。
他眼神冷漠,聲音硬邦邦地落下:“高同誌,沒有她,我和你也隻是萍水相逢。”
高美麗的淚水嘩地掉了下來,心臟像被利刃剜了一刀。
這男人,太冷了,冷得讓人發抖。
可越是如此,她偏越淪陷。
看著盛宴庭轉身欲走,她突然崩潰般大喊:
“喬月除了漂亮,她有什麼好的?她是黑五類,資本家壞分子!聽說她在農場有好多相好,她身邊不缺男人,她對你不會動真心的!”
廣場上有三三兩兩的人回頭看過來。
盛宴庭停下腳步,回頭。
那一瞬,他目光如刀,銳利到讓人喘不過氣。
“高美麗。”他嗓音低沉冷厲,“且不說她如何,起碼她不會在背後亂嚼舌根。”
高美麗渾身血液都冷了下來。
他竟說她是長舌婦?
他竟那般維護那個私生活混亂的女人?
高美麗抹了下眼淚,渾身發顫地跑出了廣城中心。
高美麗走後,廣場中央隻剩下夜色的悶熱和寂靜。
盛宴庭冷著臉,眸光沉沉地掃向暗處,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厲厲:“出來。”
暗影一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盛哥、老大,大哥,盛團長……”江警衛陪著小心,差點沒給自己磕個頭,“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我就是、就是……”
他目光閃爍,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他也沒想到,自己半路跟出來,能趕上一出狗血三角戀現場。
哦不對,似乎他還被硬塞成了其中一員?
喬月……她怎麼會送他禮物?
盛宴庭冷冷掃了他一眼,低聲命令:“過來!”
江警衛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戰戰兢兢地挪到盛宴庭麵前。
“盛哥,我發誓,我和嫂子清清白白,連話都說不上幾句,我怎麼敢啊——”他急得差點哭出來。
盛宴庭隨手一揚,將手裡的盒子甩到他懷裡。
轉身,大步離開。
但走了幾步,又返了回來。
江警衛抱著盒子,正鬆了口氣,就聽到背後又傳來一聲低喝——
“拆開!”
江警衛,“……”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禮物盒子,仿佛拿著一顆定時炸彈,渾身冷汗。
但盛宴庭那刀削般冷冽的眼神壓過來,他隻得哆嗦著手指,小心翼翼把盒子拆開。
盒蓋掀起的一刹那,一根氣質張揚、皮質上乘的黑色皮帶,靜靜地躺在裡麵。
江警衛安徹底懵了。
送皮帶?
聽說過,送皮帶,是想把人拴一輩子的意思……
他腦袋裡嗡嗡作響,再抬眼看盛宴庭的臉色——已經黑得像能滴出墨來。
江警衛感覺天旋地轉。
“盛哥!”他急忙求生欲爆棚地大喊,“這皮帶肯定不是送給我的!一定是嫂子原本打算送給你的!她氣不過你和高同誌說話,才一氣之下塞給我出氣的!”
他頓了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嫂子是在吃醋啊!”
廣場邊的路燈昏黃,盛宴庭立在那裡,單手插兜,修長冷峻的身影在夜色中孤傲寂寥。
他黑眸微垂,嗓音沉沉道:“她的吃醋,隻是一時的。”
江警衛聽著,忍不住陷入沉默。
他忽然想起了往事——
以前部隊裡有個炙手可熱的女醫生,長得美麗大方,追求者無數。
誰都以為她是真心喜歡盛宴庭,天天給他送飯,雨天給他送傘,生病了還主動幫他打針。
一時間,全軍區都在起哄,說他們要結婚了。
結果呢?
後來才知道,那女醫生早有個男朋友,在地方上當官。
她追盛宴庭,不過是為了鍍金,用來跟男朋友談婚論嫁時抬身價。
還好盛宴庭沒有動心中計,不然真會淪為彆人的笑柄。
盛宴庭不敢接受喬月,大約也是怕喬月和那女醫生一樣吧!
江警衛收回思緒,咬了咬牙,勸道:“團長,我覺得喬月比那個女醫生好多了。嫂子至少……不會拿你當踏腳石吧?”
盛宴庭眼底微動,片刻後,冷冽勾唇,笑意卻透著陰沉。
“她更壞。”
聲音輕輕的,像夜色中淬了冰。
江警衛愣住了。
更壞?
難不成盛哥以前真被喬月傷過?可喬月一看就不像啊!
他沒敢多問,見盛宴庭臉色沉得嚇人,隻能小心翼翼把皮帶遞回去:“盛哥,這皮帶,我真不能要。”
盛宴庭眸色幽冷,掃了他一眼,“要麼扔了,要麼自己拿去還給她。”
蘇彥安,“……”
是他的錯覺嗎?
他感覺盛哥要剜了他一樣!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盛宴庭回到家屬院時,屋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氣。
喬月剛洗完澡,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肩頭,水珠沿著發梢滴落,打濕了她身上那件單薄的白襯衫。
不知道是沒衣服換,還是故意的。
她隻穿著一件襯衫,堪堪蓋住大腿根部,兩條光裸的腿纖細修長。
濕發貼著鎖骨,襯得她肌膚愈發瑩潤剔透,胸前一大片水漬洇開,隱約勾勒出柔軟起伏的曲線。
暖黃的燈光下,整個人像是開在夜色裡的玉蘭,清冷又馥鬱,叫人移不開眼。
喬月朝他走來。
隨著她的走動,他甚至能察覺到,襯衫下麵是真空的,連一絲遮掩也沒有。
他迅速移開視線,轉身插上門時,喉結重重一滾。
門外人來人往,有戰友,有鄰居,有小孩。
這樣傷風敗俗的,影響不好。
盛宴庭在轉身回去時,喬月已經走到他跟前。
喬月抬起長睫,朝男人看了一眼。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
一雙狐狸眼水色灩瀲,眸光流轉間,透著一絲迷朦的靡麗與幽怨。
盛宴庭對上她那雙勾人又欲語還休的眼眸,凸起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喬月看了盛宴庭一眼就後迅速移開了視線。
“還給你。”她淡淡說著,抬手,手指提著銀手鏈。
在燈下微微晃動。
他舌尖舔了下後槽牙,俊臉輪廓緊繃,神情略顯怪異。
似乎是,被氣笑了。
仗著身高優勢,他居高臨下地眯著她。
那隻提著手鏈的手,白得耀眼,指尖粉嫩,手腕細得仿佛一握就能折斷,帶著淡淡的雪花膏香味。
視線移到她的狐狸眼,特彆清澈,冷冷淡淡的。
盛宴庭喉頭一哽,最終隻沉著臉,接過手鏈。
男人未說一個詞,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朝主臥走去。
比她還冷淡。
喬月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牙關微咬,眼眶也有點發酸。
撲街。
臭男人。
仗著她喬月現在窮得叮當響,沒資本找男人了是不是?
盛宴庭回到主臥,還未坐下,就聽到對麵客臥門“砰”的一聲摔上。
他劍眉皺起,俊臉線條硬得像刀削,神情冷沉。
站在窗邊,他抽出一支煙,點燃。
一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銀手鏈。
那串手鏈,銀光微微閃爍,觸手溫涼,被她保養得很好,沒有一絲刮痕。
他指腹緩緩摩挲著鏈身,眼神幽深,半晌沒有動靜。
仿佛還能聞到那指尖若有若無的香氣,怎麼也揮不掉。
接下來的幾天,喬月都沒有在作妖。
甚至沒有主動和他說一個字。
當然,啞巴盛宴庭是不可能去主動開口說話。
喬月其實內心挺煎熬的,既想看到那個臭男人,又不想看到他。
看得到,卻得不到,抓心撓肺的滋味,不好受!
所以,她都不和他打照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