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正刻,暴雨傾盆。許昭站在嬰兒房中央,懷中的玉佩碎片突然發燙,與後頸的胎記產生共振。搖籃裡的風乾嬰屍忽然發出咿呀聲,那聲音不是來自屍體,而是來自記憶深處——十八年前的那個雨夜,他第一次聽見的,不是母親的哭聲,而是狼群的哀嚎。
【閃回·癸未年七月初七】
暴雨衝刷著萬獸園的青瓦,林秋娘在血水中掙紮,接生婆蘇嬤嬤舉著帶血的剪刀,目光在三個男嬰身上遊移。宋清源穿著錦袍站在一旁,手中把玩著刻有"源"字的玉牌,錦袍上的梅花紋與許昭繈褓上的繡紋完全一致。
"選哪個?"蘇嬤嬤的聲音帶著顫抖。
"後頸有朱砂的,"宋清源指向許昭,"清和的血脈更純淨。另外兩個"他看向灰熊和知府,"扔去狼窩和黑熊籠,看看畜生能不能馴化出人來。"
林秋娘拚儘全力抬起手,腕間的三段碎鐲滑落,碎玉滾到許昭身邊。她用銀戒在許昭足心刻下胎記,血珠濺在繈褓上,竟形成一朵梅花——那是長生殿的標記,也是母親的救贖。
"昭兒"她的低語被雷聲掩蓋,蘇嬤嬤已用布偶換走許昭,將真正的長子扔進狼窩。宋清源的馴獸鞭抽在林秋娘背上,梅花烙印應聲而起,與她腕間的碎鐲形成殘酷的呼應。
【現實·縣衙嬰兒房】
許昭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攥著搖籃邊緣,指節因用力泛白。搖籃裡的嬰屍頸間長生鎖刻著"癸未年七月初七",與他記憶中的布偶出生日期一致。原來當年被扔進狼窩的,不是他,而是灰熊——真正的長子,實驗體甲。
"許大人!"小衙役的聲音從密道口傳來,"知府衙門起火了!濃煙裡有狼群的影子"
許昭轉身,看見壁畫上的人熊們仿佛在雨中行走,林秋娘的麵容與嬰屍重疊。他摸向足心的胎記,那是母親刻下的認親標記,而灰熊後頸的胎記,不過是宋清源偽造的實驗標簽。
【閃回·景和三年】
三歲的許昭在義莊玩耍,師傅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停屍房裡,林秋娘正在處理一具人熊屍體,她腕間的碎鐲沾著血,卻溫柔地對許昭說:"昭兒長大了要當仵作,這樣就能看清所有謊言。"
窗外傳來黑熊的怒吼,許昭透過指縫看見,那熊的左足有六根腳趾,與他足心的胎記形狀相同。林秋娘忽然吹起銀哨,黑熊竟溫順地低下頭,許昭這才發現,熊頸間戴著與母親碎鐲相同的銀鈴。
【現實·嬰兒房】
灰熊的怒吼聲從密道傳來,夾雜著衙役的慘叫。許昭掏出銀哨,吹出林秋娘在閃回中用過的調子,壁畫上的人熊們突然集體叩首,搖籃裡的嬰屍竟滾出半塊香灰餅——與林秋娘遞給許昭的香灰餅成分相同。
"這是"許昭嗅出餅中混著的嬰骨粉末,與骨燈籠的香料完全一致。餅底用狼血寫著“救甲”,甲正是灰熊的實驗體編號。
暴雨敲擊著屋頂,許昭的記憶再次被拽回童年。他看見自己五歲那年,林秋娘帶著他夜探萬獸園,假山後轉出個戴鬥笠的老婦人——蘇嬤嬤,她懷中抱著的不是彆人,正是後來的知府,實驗體丙。
"丙的鋸齒形胎記,"林秋娘在他耳邊低語,"是宋清源用燒紅的梅花烙鐵刻的。"老婦人掀開鬥笠,露出與林秋娘相同的燒傷疤痕,許昭這才明白,蘇嬤嬤就是琴師的雙胞胎姐姐,真正的林秋菊。
【閃回·景和六年】
七歲的許昭在後山迷路,撞見宋清源在馴熊。那熊的利爪劃開錦袍男子的胸膛,露出與許昭相同的胎記——那是宋清和,他的父親。宋清源舉起馴獸鞭,鞭梢的梅花紋與許昭繈褓的繡紋重合:"清和,看看你兒子,很快他就會和你一樣,成為完美的藥引。"
林秋娘的銀哨聲從山頂傳來,狼群應聲而至。宋清源冷笑離去,留下重傷的宋清和。許昭撲到父親身邊,看見他後頸的胎記正在滲血,與自己足心的印記形成詭異的呼應。
"昭兒"宋清和咳出黑血,將"清和"玉牌塞進他手中,"去義莊找琴師她有你母親的繈褓"
【現實·縣衙密道】
許昭摸向懷中的玉牌碎片,終於明白父親臨終前的話。義莊的繈褓碎片、林秋娘的碎鐲、灰熊的銀鈴,都是母親為了讓他揭開真相埋下的線索。而現在,這些線索在暴雨中終於串聯成環。
密道深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清晰。許昭握緊銀哨,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牆壁上有處凹陷,正好能嵌入他的玉佩碎片。當碎片嵌入的瞬間,牆麵翻轉,露出一條通道,通道兩側掛滿了嬰兒的繈褓,每個繈褓上都繡著不同的胎記符號。
"許大人!"灰熊的聲音帶著血沫,"他們要在長生殿開爐用您的血"
許昭轉身,看見灰熊渾身是血地爬進嬰兒房,左足的六指已被砍斷。他懷中抱著個繈褓,上麵的"長生"繡字被血浸透,露出底下的"昭"字。
"大哥"許昭扶住灰熊,發現他後頸的胎記正在消退,露出底下真正的皮膚——那裡沒有胎記,隻有道深深的刀疤,是母親為了保護他割去的標記。
暴雨突然轉急,縣衙的房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許昭知道,長生殿的爪牙正在逼近,而他的童年記憶,正是解開所有謎題的鑰匙。他握緊灰熊遞來的繈褓,發現裡麵藏著林秋娘的銀戒,戒麵內側刻著"秋昭"二字,與他的玉佩碎片嚴絲合縫。
未時三刻,鐘聲響起。許昭扶著灰熊走向通道,身後的人熊壁畫在暴雨中逐漸剝落,露出最底層的血書:"正月十五,子時三刻,用吾血,焚吾身,換吾子自由。"
那是林秋娘的字跡,也是所有受害者的呐喊。許昭摸向後頸的胎記,終於明白,這個被視為罪惡的標記,其實是母親用生命刻下的,最純粹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