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蕭瑟的風吹在山間,冷的刺骨。
天上懸著的月亮,照亮的不是前路,而是敵人手中泛著寒光的匕首和武器。
這片海島叢林有多大,沈辭煙不清楚,可入目皆是橫屍遍野。
這是她苟延殘喘的第三天。
也是最後一天。
如果不能在天亮前殺死所有對手,走出這片叢林,那麼破曉時分,所有人都要同這座海島一起掩埋沉落海底。
她不想死。
可是她好像支撐不住了。
聽著不遠處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知道自己藏不了多久。
這三天以來,不停地格鬥廝殺幾乎耗空了她所有的體力與精神。
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更是不計其數。
沈辭煙宛如一灘爛泥的躺在土地上,心跳和呼吸被放的很慢很慢,仿佛真的是一具沒有任何生機的屍體。
她知道剩下的幾個b聯手了。
如果不一起除掉她這個最強的,那麼他們將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在這裡,人性和理智被徹底剝奪,大家都是窮凶極惡,隻剩下本能和凶殘的野獸,被求生欲和貪婪欲驅使著的一具人皮。
灰塵落在臉上,好像有蟲子在啃食她的傷口,但是沈辭煙卻沒有絲毫察覺,麻木早已占據了她的身體。
還剩最後一粒特效藥,沈辭煙已經破損的指節握得發白。
她掙紮著坐起身,隻是猶豫一秒,便將那一粒混著血水和泥土的藥吞了下去。
“找、到、你、了!”
詭異又嘶啞嗓音響起,一把鋒利的匕首從頭頂落下,似要貫穿她的整個頭骨。
沈辭煙憑著極限反應躲避了這必死的一道攻擊,卻還是被已經卷刃的匕首從肩胛骨撕開一道猙獰恐怖傷口,直到側腰。
疼痛感隻是清晰的傳來一瞬,便被刺激人體極限機能的特效藥麻痹下去,隻剩一絲絲幻痛。
沈辭煙往側邊翻滾,同時一個橫踢,殘暴的攻擊力度直接讓那人腿骨斷裂,重心不穩的往前倒去,到這時了還不忘在凶狠的補上一刀。
她抬手直接用手臂擋下攻擊,反手躲過了匕首,狠狠的插進那人的喉嚨裡。
看著明明已經重傷瀕死,卻依舊凶殘到令人膽寒的沈辭煙,其他人也不敢再留手,全部一起圍攻了上來。
利刃刺破了眼睛,血肉翻飛,她卻沒有一點知覺,隻知道殺,殺,殺。
殺光這裡的所有,她就可以活著出去。
沈辭煙已經分不清自己麵前的敵人究竟是誰了,殺欲已經徹底占據她的理智,隻想毀滅。
沈子沐一手化掌,再次逼退這尊攻上來的殺神,衝著身後已經被嚇到愣神的江離愁低吼:“還愣著做什麼?!”
“我之前那套外套裡還有一管強化劑,去拿過來!”
江離愁忍著發顫的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頭也不回的快速跑開了。
就在剛才,他和沈子沐本想來找落落的。
結果路過轉角的時候,沈辭煙突然跟個鬼一樣竄了出來。
要不是沈子沐及時替他擋下了攻擊,他這會說不定已經被沈辭煙扭斷了脖子,死的透透的了……
熟悉的恐慌感和壓迫感襲來,讓他仿佛再次陷入了之前那場絕望的綁架案中。
要不是沈子沐喚回他的理智……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沈辭煙的狀態明顯不對勁。
江離愁一邊狂奔一邊在心中瘋狂叫罵:媽的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能和沈子沐做兄弟,沈家就沒一個正常人,一群瘋子神經病,能認識他們算老子這輩子命苦。
他雙腿打顫,卻一刻都不敢停,飛奔回剛才的醫務室,推開門就直奔沙發上的外套,哆哆嗦嗦的從兜裡掏出一管藥劑,又摸了摸,找出一次性的注射劑。
祁聞禮正在幫楚希上藥,疼得楚希嗷嗷直叫。
這會兩人看到著急忙慌仿佛身後有惡鬼攆著一樣的江離愁,都怔了片刻看向他。
祁聞禮冷靜詢問道:“怎麼了江小二?”
江離愁沒工夫跟他們解釋,他一邊抖著手抽吸藥劑,一邊顫聲說道:“趕緊清場,讓其他人立刻離開俱樂部,你們待在這裡,哪裡都不去,聽懂了沒,沒空跟你們解釋,我先走了。”
他握著吸取完藥劑的注射器,又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祁聞禮和楚希對視一眼,他倆都不是傻子。
“出事了。”
祁聞禮冷聲說道。
他沒有任何詢問或質疑,而是直接聯係俱樂部的經理,通知他立即清場的消息。
至於損失的費用,祁家雙倍補償。
通知完消息,他麵色凝重的關上了門,並直接反鎖上了。
還是有些擔憂,便打開手機,和楚希一起查看起了俱樂部的全部監控視頻。
另一邊江離愁用儘了畢生跑1000米的衝刺速度,趕到了沈子沐身邊。
兩人還在打的不可開交,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動作。
他隻能停在一旁,低聲喊了一句:“沈子沐!”
聽到聲音,沈子沐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下一口氣,然後下一秒淩厲的腿鞭就朝著他的麵門襲來。
他本能的抬起手臂格擋。
“嘭”的一聲悶響。
沈子沐直接被擊退數米遠,正好倒退到江離愁的身邊才堪堪停下腳步。
而此時沈辭煙已經再次纏鬥了上來。
沈子沐一把抓過江離愁手中的注射器,順便將人用力推開。
沈辭煙淩厲的攻擊速度和頻率實在是超乎尋常的快,肉眼真的很難捕捉清楚。
沈子沐既要保護藥劑不被這個瘋子一拳乾碎,又要時刻躲避著她的攻擊找機會給她來上一針洗洗腦子,難免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沈子沐目光狠了狠,咬咬牙,拚著以傷換傷的攻勢迎了上去,一手捂著住著藥劑紮向她的脖子。
沈辭煙身形本能一歪,藥劑紮進了她的胳膊,她沒有絲毫反應,抓住機會直接卸了他的胳膊。
突如襲來的疼痛讓沈子沐麵色扭曲一瞬,另一隻手直接拍在肩膀上,將人逼退。
沈蕭澤給他的強化藥劑不僅能快速恢複身體的各項機能,其中又帶了一定的鎮定麻痹作用,一針下去,效果顯著。
沈辭煙身形往後退了幾步,定在了原地。
壓抑感和窒息感如潮水般散去,她大口大口的貪婪著喘息著。
眼前的畫麵逐漸清明,血色和黑暗褪下,隻剩下失真的現實。
身後傳來清澈如泠泠溪水一般的聲音,宛若山間的雨,洗滌著所有罪孽和邪惡。
她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帶著光明和溫暖,仿佛那天她獨自迎著朝陽走出了名為煉獄的叢林。
她聽到有光在說:“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