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乾又熱又悶。
這樣的天氣,也最會影響人的心情。
“周夫人?”
“你怎麼起了。”
陸晚很驚訝,這麼早她就醒了,她身上穿的是苗翠花閒來無事做的衣裳,真絲的長衫穿在她身上,細膩柔婉。
儘管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卻依稀可見她年輕時該是何等的年華貌美。
隻可惜,在周家蹉跎了大半輩子,已經將自己蹉跎得不成人樣了。
沈蘊秀卻是跪在了她的麵前,頭重重磕在了地上。
“多謝宣義夫人救命之恩!”
從她醒來看到這個陌生的環境時,她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便是知道,陸晚不會放任自己不管,她是個心善之人,哪怕外頭有人傳言,陸晚是整個雲縣最不好惹的刺頭。
招惹誰都不要去招惹了陸晚,可沈蘊秀卻笑得,她最是心善不過了。
否則她完全可以不管自己死活的。
“你這是乾什麼,快些起來!”
陸晚趕緊把人扶了起來,說:“我這不是在幫你,我隻是……”
“我也是有女兒的人,若我女兒將來也如你這般遭遇,我定然心痛如刀絞,備受煎熬,如今也不過是順手撈你一把,就當是給自己的孩子積德。”
“隻願將來,天災人禍,莫要落在了我孩子們的身上。”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
想來這世上當父母的,大多數心願都是如此罷了。
什麼天災人禍,統統遠離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要緊,可千萬不要找上自己的孩子才是。
隻願孩子們平安健康,一生順遂就好。
“上天會保佑你的,也會保佑你的孩子們的!”
沈蘊秀這輩子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救贖。
被關起來時,她大概想到了自己往後這一生的結局,永遠都擺脫不了周文懷的控製,擺脫不了娘家人施加在她身上的各種道德禁錮。
就連她的兒女們,也照樣如此。
她這一生,活得索然無味。
為兒為女,為爹娘為夫君,到頭來自己什麼都沒得到,唯一得到的隻有這一身的傷。
“你我都是女人,女人最是懂女人之間的難處,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時間尚早,你且回去好生休息,等休養好了,咱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去了雅苑陸晚隱隱覺得有些有些不對,門口值守的人多了許多,還停了輛更為豪華的馬車。
鎏金的車身,頂上還鑲嵌了夜明珠,這邊城裡能有這樣大手筆的,想來除了那位慶王殿下也沒有彆人了。
陸晚眉頭狠狠一跳,忽然就不想進去了,有種轉身就想跑的衝動。
她實在是討厭那位慶王,每每都會忍不住想,魏明簌這樣溫婉的白月光,怎麼偏生就嫁給了慶王這樣陰暗的人。
像個陰魂不散的男鬼似得,時時刻刻都如同一條毒蛇一樣把她給盯著。
“怎麼,見了本王來了,宣義夫人就不敢進來了嗎?”
陸晚在做了一番心理鬥爭後,打算回去明天再來,或者挑一個慶王不在的時間再過來。
卻沒想到慶王的身影如同鬼魅似得出現在她身後。
使得陸晚後背發涼,寒意爬上了頭頂。
“慶王殿下真是說笑了,民婦不過是想著既然王爺來了,我就不便打擾王爺同王妃小聚了。”
陸晚轉身,臉上笑容誠意滿滿,沒有半點兒懼怕的模樣。
笑話,怎麼可以在敵人麵前露怯,那可不是她陸晚的作風。
這裡是雲縣,魏明簌也在,慶王還不至於那麼明目張膽地為難她。
慶王一雙陰鷙雙眸盯著陸晚,似是恨不得在她臉上盯出一個洞來似得,陸晚也不怕,抬頭挺胸地問:“王爺這般盯著民婦作甚?”
“可是民婦有哪兒做得讓王爺不滿意了?”
魏明簌在雲縣,隻有好的沒有壞的。
這期限還沒到呢,慶王就來了,這不是不放心她是什麼,防她跟防賊似得。
她才應該放著慶王才是。
他在滄州郡手握重兵,隻要一聲令下,整個滄州都能為他所用。
皇帝讓他駐守滄州,當年卻收了他的兵權,實際上就是要他當個永遠留在滄州的閒散王爺罷了。
空有名頭沒有實權啥也不是。
隻是沒想到慶王的能耐比皇帝想的還要強,他的野心也漸漸地在滄州滋養了起來。
暗地裡招兵買馬的事情是一樣沒有落下,拉攏黨羽,斂財造兵,結黨營私。
現如今他已將整個滄州都捏在了手裡,他想怎樣就怎樣。
“王爺就莫要嚇唬宣義夫人了。”
魏明簌款款而來,慶王臉上表情微微一變,立馬變得柔和了起來,下意識如同從前那般伸手去接她。
等著魏明簌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然魏明簌卻略過了慶王,輕輕拉上了陸晚的手,笑盈盈地往裡麵走。
“知道你今日要來,已經等你許久了。”
“聽說你這幾天忙著周家的事情,那位周家夫人現在如何了?”
“還有那姓周的茶商,真不是個東西,怎能對自己的夫人大打出手?”
“我還聽說了,你昨晚帶著人闖進周家去了,把那周老板打了一頓,這種狗男人就該打!”
慶王:“……”
他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再看看前麵兩人的身影,他仿佛成了個透明人。
似乎隻要有陸晚在,明兒就不會注意到他。
他們才是夫妻!
明兒的注意力應該放在他這個夫君的身上,而不是陸晚一個外人身上。
況且那陸晚到底有什麼好的,每回明兒瞧了她就高興的不得了。
慶王捏緊了拳頭,想象著此刻自己捏的是陸晚的腦袋,直接給她捏碎捏爆得了。
“王妃怎麼知道我昨夜去了周家?”
陸晚很是詫異,那麼晚,應該沒幾個人知道才是,難道周文懷又大肆宣揚了?
“是王爺告訴我的。”
陸晚嘴角一抽,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倒寧願是周文懷自己宣揚出去的。
這慶王果然沒有死心,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以至於她現在完全不敢上山去找旺財。
不找便不找,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也許她和狼崽緣儘於此。
往後它有它的天地自去追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