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男子滿臉怒色,帶著指責,他是沈蘊秀的二兒子,如今也是在外成家了,有幾家鋪子,經營著自己的小生意,再加上沈蘊秀時不時貼補,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好了,你少說兩句。”
周家大姑娘早早就嫁做人婦,孩子也是生了好幾個了。
他們也是聽說沈蘊秀要和離,再加上周文懷找到他們一頓哭訴,他們這才想方設法找到了這麼個地方來勸她歸家。
“娘,爹縱然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他到底是一家之主,您不該這樣去駁斥了他的麵子。”
“這讓他以後如何在雲縣立足?”
人到中年,卻忽然要鬨了和離。
外祖一家知道了,定然是要傷心難過,責怪娘沒事找事,胡鬨荒唐的。
沈蘊秀為周家辛苦操勞一輩子,如今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兒女也不見得有半分體諒寬慰,隻有指責。
她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你們隻知我同他要和離,卻不問和離緣由。”
“不管什麼原因,您都不該和爹置氣,娘,女人安分守己,不是應該的麼?”
大女兒的話如同一盆冷水一樣潑在了沈蘊秀的心上,涼了個徹底。
“是,女人是該安分守己。”
沈蘊秀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大女兒,一字一句說道:“既如此,你又為何擅自出了夫家,前來規勸我?”
周家大女兒臉色漲紅,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說:“還不是因為您非要與爹鬨和離,還鬨到了公堂上去。”
“我婆家知曉此事,這才讓我來勸您的。”
“娘,您就算不為了你自己著想,也該要為我著想的,這般鬨著您讓我在婆家該怎麼辦?”
“他們隻會看我笑話,覺得我的母親是個不守規矩的女人,甚至要告自己的丈夫,以後我該在婆家如何待下去?”
“娘,您真的不要再鬨了,回去吧。”
周家大女兒當真是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都勸了。
她實在不明白,為何母親寧願相信一個外人的話,也不願相信自己的丈夫。
女人相夫教子,安分守己,這是最基本的不是嗎?
“我不會回去的,你們也不必再勸了,回去告訴你們的父親,我沈蘊秀不想再與他做夫妻了。”
“我這一身的傷,皆是拜你們父親所賜,你們敬重你的父親,那是應該的,但不該來勸我。”
她現在頭腦清醒,無比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她想要自由。
此後無拘無束的自由。
逃離周家那座令人窒息的牢籠。
“娘,你身上的傷……”周家大女兒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累累傷痕,眼裡出現了些許不忍。
一旁周家二兒子卻不耐煩極了。
“不就是一些傷麼,若不是娘你惹了爹不痛快,爹又怎會打你?”
“爹怎麼不打彆人,隻打你一個?”
“況且爹每日那麼辛苦在外麵賺錢,你成日就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中還有奴仆伺候著,到底有什麼可辛苦的?”
似乎是說到了氣憤的地方,哪怕是對於自己的母親,他也沒有半點兒好臉色。
“你還非要鬨到這人儘皆知的地步,不嫌丟人嗎?”
“爹怎麼就娶了你這樣的女人!”
“好了!”周家大女兒似乎覺得他說的有些過分了,出聲製止:“娘也許隻是太累了,想要出來散散心。”
“我聽說娘收養的那個孩子叫做如意,今早我看見爹帶著她出去跟一群孩子遊玩去了。”
“娘您要是歇夠了,就回去吧。”
她知道說彆的沈蘊秀是不為所動的。
既然娘收養了那個孩子,就說明一定是喜歡的。
這能牽絆住母親的,隻有孩子。
養女也是女兒,她們如今都是當娘的人了,自然曉得孩子離開了娘有多可憐。
她就不信娘能那麼狠心,一直待在外麵。
果然,當她這話說出口的時候,沈蘊秀就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刺激一樣。
聲音也變得尖銳了起來:“你說什麼?”
“周文懷把如意帶出去了?!”
“我看爹也挺喜歡那孩子的,帶出去讓她見世麵難道不好嗎?”周家大女兒隻感到娘的反應很奇怪,倒也沒有往彆處想。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在此之前,周文懷是想要把如意收做小妾的。
沈蘊秀白了一張臉,心臟止不住顫抖著。
她知道,這一定是周文懷故意的。
他這是在用如意逼她回去。
可她該怎麼辦?
是留還是回?
要是留在這裡的話,那畜生一定不會放過如意的,可要是回去了,他就不會放過自己。
她在自己和如意之間,難以做出抉擇。
她想要活,也想要周如意活。
……
陸晚下午去了趟果園,拉了一牛車的新鮮果子來,放進了冰鑒裡冰著,一些則是吊在了水井裡鎮著。
“阿娘今日摘的果子都不錯,林家那老太太成日惦記著,今兒一大早就著人來問了。”
本來雲縣果子種類就少,貧瘠之地長不出甜果子來。
自從陸晚來了雲縣,什麼稀奇古怪的果子他們也都算是看過了嘗過了。
那老太太一把年紀也愛吃甜食,尤其愛吃陸晚用糯米做成的麵皮,裡頭裹了多多的奶油,再混了各類果子丁進去。
香甜軟糯,還冰冰涼涼的,很是好吃。
可惜不大好保存,泰豐酒樓裡每日也是限量售賣,賣完也就沒有了。
其實也就是現代甜品店裡經常賣的雪媚娘罷了,做起來倒也不難,更彆說陸晚還有自家的牧場,奶源都是新鮮現成的。
“林府既然來問,你就同寶珠一起送些過去,正好屋子裡還冰著雪媚娘,一並帶去吧。”
陸晚是打算挑一些新鮮果子送去給沈蘊秀的。
這天兒熱,果子冰一冰吃起來更加爽口清甜,也能解暑。
反正這會兒也沒什麼事情,索性就讓兩個孩子跑一趟,如今到了晚上熱鬨,她們還能約上好友一起去逛燈會猜字謎。
“好,我這就去,阿娘晚上不必等我回來吃飯,城東新開了家餛飩鋪子,三妹近來喜歡得緊,我們去外頭吃!”
陸晚從不約束孩子們,想吃什麼就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