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之下瞧不清麵容,可那身段與氣質,卻是世間少有的。
儀態端方雅正,身姿纖細,如風拂柳般,出塵翩然,身邊還跟了好些護衛,以此來保證她的安全。
說到宣義夫人,田裡捕捉稻花魚的人那一雙雙眼睛都是齊刷刷地亮了。
“宣義夫人會的東西多了去了,她不僅開了酒樓種了莊稼包了魚塘,還開了糧食作坊,教咱們製作紅薯粉。”
“他們家還有繡坊呢,那繡出來的花樣,那可都是賣去上京的,聽說上京裡的貴人們喜歡的不得了!”
“是啊,多虧了有宣義夫人在,我家女兒才能在繡坊裡尋一份事兒乾,一個月也能掙不少銀子,至少能為自己掙下一份嫁妝,這以後嫁人才有底氣呢!”
田裡頭的婦人們頭戴粗布巾子,一張張淳樸的臉上布滿了笑容。
男男女女們的眼裡都帶著對陸晚的崇拜和欽佩。
一直以來,雲縣就是邊城最窮的一個縣。
直到陸晚的出現,才改變了他們的現狀,讓他們如今也能吃得起大白米大肥肉了。
就連魚這種奢品,他們偶爾也敢去嘗嘗鮮了,隻要手裡有了錢,心裡就有了底氣,以後遇事才不會慌。
如今在他們看來,陸晚的出現堪比救世主。
“可不隻是如此呢,原先我家人口多,家裡孩子也多,奶水養不起那麼多的孩子,宣義夫人便將他們農場的羊奶牛奶低價賤賣給咱們這些窮人家。”
“咱們這些群人家的孩子,哪裡喝過牛奶羊奶,連是個什麼味道都沒嘗過呢。”
陸晚的農場是早就擴大了的,草籽灑在乾涸的土地上,原本是寸草不生的,如今卻是一片綠油油的好景象。
邊城多是沙丘土包,除了一些耐旱且生命力頑強的植物,那些個細嫩嬌弱的草兒是根本無法存活的。
也不知陸晚用的是什麼草籽,隻需要撒上去,等待一場甘霖落下,那一片土地便會被迅速染綠。
無數嫩芽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不到半個月大的時間,那一片沙丘之地就變成了如同綠草原一樣,充斥著濃鬱的生機。
牛羊成群,牧歌四起。
陸晚是算著那一場大雨才撒的草籽,草籽生命力頑強,牛羊吃過一茬又一茬,隻有到了冬季才會枯萎不再生長。
然而陸晚也是早有準備的,額外修建了兩間作坊,專門用來製作青貯。
全部囤積在倉庫裡,一部分則是在她的空間裡。
牛羊肉雲縣如今是不缺的,草飼的牛羊肉質鮮美,許多商戶慕名而來,同陸晚做起了生意。
加之陸晚如今同林府走得近,碼頭的貨運權是完全不用擔心的。
生意越多越大,能夠讓陸晚去施展的領域也越來越多,如此一來,雲縣百姓就業的機會也就更多了起來。
再加上陸晚走的又不是地主壓榨農民那一套,唯她在雲縣聲望水漲船高。
越是如此,陸晚就越是在意家人安危,買了大批的護院打手。
原本陸老娘是個閒不下來的人,每日總要乾點兒什麼活心裡才踏實,陸晚買護院打手時,也雇了一些乾事麻利且話不多的婆子丫鬟。
如此倒是省心了不少,就是陸老娘還不大適應。
“這位夫人,您同宣義夫人是好友嗎?”
他們瞧著這位夫人氣質非凡,定是那非富即貴之人。
魏明簌聞言怔住,她倒是想要交陸晚這個朋友的,隻是不曉得陸晚肯不肯交她這個朋友了。
“是,也不是。”
“宣義夫人是頂頂好的人呢,一手醫術妙手回春,以前咱們女人要是生了病,都沒人願意給看的。”
“但宣義夫人不同,她不僅會給咱們女人看病,還收了好些姑娘同她一起學醫術呢!”
古代醫療條件實在是落後,尤其是女子。
女子一旦生病,尤其是女性方麵的疾病,就會被視為不祥不潔。
尋常小病小痛倒也怕了,怕就怕是女人那方麵的症狀,多是難言之隱。
很多人都不願說出自己的病情,以此為恥,隻能硬熬著,熬到病情加重,渾身發臭……
又要被家裡人當做鬼祟上身,要麼燒死,要麼沉塘,要麼趕出家門自生自滅。
世道難,身為女子更難。
魏明簌很是驚訝:“你們看病……無需試藥麼?”
“試藥?”田裡的婦人們先是愣了愣,隨後明白了過來。
每個地方都有官府設立的試藥點,如果家中貧窮看不起病,又實在是不得不看,便可去當了試藥人。
不光能拿到一筆銀子,還能為其診治。
雲縣原先也是有試藥點的,但程博覺得此舉太過於輕視人命。
雖然知道這個過程是必然的,可即便是成功調配出了藥,也不會用在老百姓身上,而是用在那些達官貴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那些達官貴人的命,是建立在貧民的屍骸之上的。
故而程博便取消了雲縣的試藥點,這也是為何原先榮醫堂能夠一家獨大的原因之一。
若是有了試藥點,老百姓還會通過去當試藥人,為家裡掙一些錢,哪怕是在用命換錢。
可這個世道不就是如此嗎?
“這位夫人有所不知,咱們的縣令大人取消了試藥點,若是生了病,如世安堂便好了。”
“世安堂裡的陸大夫,便是宣義夫人的父親,醫術了得,診金藥費都很便宜,就算是咱們窮苦人家也能看得起病呢。”
“是啊,宣義夫人一家都是極好的人,是大善人呢!”
大善人……
這是魏明簌內心第一次有了觸動之感,這就是她所認知以外的世界嗎?
她真的如同寶藏一般,在閃閃發光,照亮著身邊所有人。
陸晚今日還有的忙,那些燒傷的傷患都安置在世安堂。
世安堂已經擴建過了,可用麵積擴大了不少,更是劃分出了不同的區域。
帶著人給傷患換了藥後,陸晚這才來得及喘口氣。
“陸娘子,外頭來了人,好像是你家的親戚,你要不要去看看?”
陸晚剛喝了口水潤嗓子,今日世安堂實在是忙,忙的她腳不沾地,金枝在後頭調配藥膏。
還架了一口大鍋爐,上麵咕咚咕咚地熬煮著黑乎乎的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