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給她安排的住處很是幽靜,陸晚在王府之中謹言慎行,既給自己安排了住處,不願放她離開。
那她便隻能是慎而又慎了。
她知道古代規規矩階級的殘忍,也知道在這些權貴心中,普通老百姓的命,比那草芥還要輕賤。
縱使慶王不會輕易對自己下手,可人心這種東西,陸晚還是不敢輕易去賭。
誰知道他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且不說,自己家人的性命還在慶王的手裡捏著。
程博區區一個縣令,自然是對抗不過堂堂王朝親王的。
“見過宣義夫人。”忽然出現的魯泰,使得陸晚心頭一跳。
這個人一出現,準沒好事:“王府裡進了賊人,偷了庫房裡不少東西,我等正奉王爺之命,特來請宣義夫人去往前廳。”
王府進賊?
這王府守衛森嚴,莫說是賊了,便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
什麼賊不賊的,分明就尋個理由把她叫過去治罪罷了。
陸晚手心裡滲出了汗,卻盯著那魯泰,目光無畏:“王府裡進了賊,王爺為何要叫我過去?”
魯泰陰森森地笑了笑:“這賊人沒抓到,方才我觀身形,約莫是個女子。”
“所以王爺這是懷疑我是那個賊?”
“宣義夫人,屬下可不曾這樣說過,隻是受王爺之命,帶夫人過去問幾句話罷了,若問心無愧,夫人為何不敢去,莫不是心裡有鬼?”
“我陸晚身正不怕影子斜,心裡何來的鬼?”
“隻怕這鬼,就藏在這座王府之中!”
陸晚冷哼了聲,當真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魯泰留,大步就朝著前廳的方向去了。
魯泰目光陰森,盯著陸晚的背影,就像是一把刀子似得,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陸晚也覺得莫名其妙,除了旺財,自己和這些人並沒有半點兒交集和瓜葛。
然而這個魯泰對自己的敵意,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與他有著不可解的血海深仇似得。
一路彎彎繞繞去了前廳,王府之中已經是府兵森羅,密密麻麻地把各大院子圍了起來。
不知道的還當真是要以為王府裡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隻有陸晚曉得,這些都是做給她看的。
想要用這種形式,讓她內心產生恐懼,從而就範。
大概在慶王看來,她不過是個尋常婦人,不曾見過這樣的陣仗,普通人見到這般,怕是早就嚇得腿軟了。
陸晚卻一聲不吭,直達前廳。
夜晚燭火鬼魅,映照在慶王那張陰沉如水的臉上,更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的惡鬼般。
王府的動靜不會吵鬨到後院的慶王妃,所以即便是今晚發生點兒什麼,她也不會知道。
“民婦拜見慶王殿下!”
陸晚依舊按照規矩下跪行禮,慶王坐在那主位上,狹長而又陰暗的雙眼落在她身上,似一把鋒利的刀子。
“我王府丟了東西,方才瞧見賊人往宣義夫人的小院方向跑去了,不知宣義夫人可有瞧見那賊人?”
明知故問罷了。
哪有什麼賊人,分明隻有被陷害的份兒。
“民婦不曾瞧見過,王府守衛森嚴,王爺府中有多是高手坐鎮,何方小賊如此膽大包天,敢闖入慶王府偷東西?”
很是嘲諷的話,這是在回擊慶王。
他就知道陸晚是個硬骨頭,這樣的陣仗根本就嚇不到她。
不過倒也無妨,本來就不是為了嚇她。
隻要把她關進去,受幾日酷刑,她就曉得厲害了。
這世上和他作對的人,幾乎都死了。
若不是為了回到上京城,他何須如此費心費力。
偏生陸晚還是個不好啃的賤骨頭,但凡她識趣一點,就應該乖乖把火雲狼交出來給他。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這天底下的東西,都是他們皇家所有,便是陸晚這條命,他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既然不曾瞧見,可那小賊又偏偏去了你的小院兒,宣義夫人,你可知欺瞞本王的下場是什麼?”
他把玩著手裡的尖刀,夜色濃厚,前廳之中都是身披鐵甲的府兵,他們一個個麵無表情,卻又身軀高大威猛。
一個個如同門神一樣,將陸晚圍困其中。
她似那籠中困獸,根本就無法逃脫。
“民婦不曾有隻言片語欺瞞王爺,乃句句屬實!”
“放肆!”
茶盞被揮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飛濺的瓷器碎片割破了陸晚的臉頰,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來,猩紅的血珠滲透,順著麵頰滾落,觸目驚心。
“好個賤民!”
“本王已經給了你機會,你偏不招認,本王深知你出身鄉野,不曾見過這些個好東西,動了貪念也在情理之中。”
“本王念在你對邊城百姓有功的份兒上,你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便是,本王定會儘力滿足,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偷竊我王府之物!”
陸晚嘴唇緊抿,她知道今日自己這個罪名是擔定了。
“你可知在我朝律法中,盜竊者該施以何種懲罰?”
“刖刑,砍去四肢。”
他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宣義夫人,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瞧見那小賊沒有!”
若她點頭,那他立馬就可以放了陸晚。
並且親自將她護送回雲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爺又何必這番弄虛作假,不曾就是不曾,便是施以刖刑,那也不曾。”
恐嚇,威脅……
她是害怕。
但……
“王爺!”
來了!
“阿慶!”
柔和的女音之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
魏明簌來得很急,瞧見跪在地上,臉頰被劃破的陸晚,巴掌臉沾了血跡。
情急之下她喚了一聲他們年少時彼此間的昵稱。
慶王有刹那間的晃神,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天真爛漫的時候。
少男少女各藏情事,將心思深埋,隻有在無人處,寂靜時,才敢互訴衷腸,互表情思。
“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上前擋在了陸晚身後,溫柔的眼眸之中儘是焦急和質問。
陸晚仍舊跪在地上,垂頭垂眸,仿佛對於魏明簌的到來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