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該是大好的日子,可卻讓那濃稠的血攪亂了這樣的好日子,屋子裡的慘狀是他們都沒見過的。
陸晚被嚇得跌坐在了一旁臟兮兮的小木凳上,顫抖著手指著屋子裡的一幕。
嗓子裡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像極了被嚇得六神無措的樣子。
等到村子裡的人都趕來見到這般慘景,膽小的人失聲尖叫起來。
裡正同程縣令到底是見識過風浪的人,倒也不算太過於害怕,隻是震撼這好好的怎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白日行凶,殘殺二人。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俞夫人極快地上前將陸晚扶起來,小寶珠大哭著說:“我們同阿娘過來是打算送些飯菜給他們的,不曾想瞧見一個男子偷摸鑽進了嬸娘的屋子裡。”
“祖母聽到動靜就過去了,與那賊人纏鬥起來,就……”
寶珠哇哇的哭聲瞬間驚醒了屋中坐在血泊裡的人,她極快地掃了一眼那已經被她塞進了劉婆子手裡的銀簪子。
對上陸晚雙眸的一瞬,她呆愣無神,嘴唇和麵部肌肉都在顫抖著。
依舊是平日裡那副瘋癲癡傻的模樣。
村子裡的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裡正進屋查看,發現那已死之人竟然是村子裡出了名的混不吝,他娘子今日還在幫廚的名單之中。
“這、這怎麼會是嚴昌?”
“裡正爺爺,嗚嗚嗚嗚嗚,剛剛好可怕,如果不是祖母拚死抵抗,隻怕是嬸娘也要死了!”
寶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周圍人都看得明白。
許是那嚴昌瞧著趙家無人,又盯上了這瘋癲的莊氏,莊氏雖瘋,可長得也的確算不得差,有時候這男人的確是控製不住自己褲襠裡的那玩意兒。
一時間昏了頭闖進人家家裡,欲行不軌。
又怎料還有個老婆子在家,那劉婆子雖然惡毒刻薄,可也不會眼睜睜瞧著自家兒媳遭人玷汙,辱沒家門。
故而才有了這樁慘事。
“莫怕莫怕,今日有縣令大人在,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村子裡死了人,還一下子死了兩個,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他現在得趕緊穩定人心,可千萬彆把這件事情給傳出去了。
好在今天他們都是帶了人來的,很快就把整個趙家都給圍了起來,遣散了過來看熱鬨的人。
嚴昌的婆娘趕了過來,看見自己男人倒在血泊裡一動不動,頓時軟了身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過去了。
隨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哭哀嚎,莊氏依舊呆呆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臉上挨了幾個巴掌,臉部高高腫起,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爛了,露出大片的肌膚來,更彆提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了。
沾了不少粘稠的血,正濕噠噠地貼著她的麵頰順勢而下。
“你個毒婦!”
嚴昌的婆娘接受不了自己男人已經死去的事實,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這一路跑來,聽得最多的便是自己丈夫闖入莊氏的屋子,意欲不軌。
她給了莊氏一個巴掌,指著莊氏崩潰大罵:“是你,一定是勾引的我男人,不然我男人怎麼會看得上你這個瘋婆娘!”
“夠了夠了!”
“人家都看到了是你男人跑進人家屋子裡去的,你男人什麼德性,你還不知道罵?”
“她就是個瘋子,一個瘋子能乾出什麼事兒來!”
裡正心裡也正窩火著,大石村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出了這樣的事情。
是啊,一個瘋子能乾出什麼事兒來?
彆人不知道,但陸晚可是知道的。
一個瘋子,能在被逼急了的情況下,極限反殺兩人。
事後還能迅速反應過來,將那殺人的凶器塞進了劉婆子的手裡,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彙碰撞,陸晚仍舊是麵色蒼白,腳步虛浮。
“就是,分明就是你男人管不好自己的褲襠,連個瘋子都看得上,還把人家劉婆子給殺了。”
“這可是殺人,殺人是要償命的!”
“大人。”
陸晚看向程縣令,像是受驚不小:“今日這樁慘案,我親眼所見,莊氏早就瘋了,趙家為了防止她亂跑,在她身上套了鐵鏈和麻繩……”
底下的人去檢查,的確發現她的四肢都套上了鐵鏈麻繩,一層又一層,生怕她會跑了似得。
她都已經這樣了,難道還會殺人嗎?
“陸娘子,你今日受了驚嚇,還是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睡,有程縣令在,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俞夫人攙扶著身形不穩的陸晚往外頭走。
金枝也帶著寶珠走了,臨走之前,陸晚回頭深深地望著莊氏,而她也同樣在看著她。
兩道目光在空氣中交彙,觸之即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若莊氏是個聰明的,此時此刻,她就應該裝傻到底。
熱熱鬨鬨的大喜事,卻因這一樁殺人慘案而草草結束,陸晚也不大想在大石村待太久。
隻匆匆同裡正商量了村子裡修學堂的事情,便趁著下午的天色還未暗就出發進城了。
這烏泱泱的人一走,村子裡就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與之不同的是,今日這份寧靜中卻又帶著幾分緊張。
孩子們心心念著好吃美味的糖果,大人們則心思各異,思考著今日這樁命案的各種疑點。
有人覺得是蓄意謀殺,也有人覺得這就是一場巧合而已。
畢竟一個瘋子,怎麼會蓄意謀殺呢。
謀殺彆人不可能,但謀殺劉婆子,卻是有這個可能的。
趙元興隻是出去一趟,回來就發現自己娘死了。
他懷裡還帶著嚴昌偷摸塞給他的肘子,他是想著帶回去給娘吃的。
沒想到回去時,院子裡隻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仵作過來驗屍,傷口處的血跡都清洗乾淨了,隻剩下脖頸上那一個又一個被簪子捅出來的窟窿。
“娘——”
趙元興悲愴無比,而趙元啟則是坐在院子裡,雙眼無神,一言不發。
“二哥,二哥……娘死了,我們的娘死了,是誰殺了娘,是誰殺了娘!”
趙元興痛哭流涕,他不斷地大聲質問趙元啟,卻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