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陸大力撓了撓腦袋瓜子,他也不知道啊。
主要是小妹什麼事兒都喜歡自己去動手乾,他這個當哥哥的啥都不知道她就都給乾完了。
這樣顯得他多少有點兒沒用。
他好歹是個男人呢,雖說也的確是比不上小妹厲害能乾,但是那種需要出力氣的活兒,他還是會乾的。
陸大力當然不會知道,以前的陸晚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習慣了,不論是做什麼,她都習慣了一個人。
以至於到了這個時代,哪怕是擁有了愛護她的家人,陸晚也始終改不掉這個習慣。
那是已經深入骨髓的了,再也無法改變了。
“娘,您彆說大哥了,這事兒和大哥沒關係,是我沒想到邊城的風沙會這麼厲害。”
“爹。”陸晚看向一旁正在用小爐子熬藥的陸老爹。
他總是一言不發,默默將藥配好給給陸晚熬著,他得親自熬,他的女兒太辛苦了。
為了孩子,為了這個家,也是為了他們。
為了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更是為了不讓他們全家被人欺負看輕。
陸老爹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都是清楚的。
他有時候甚至希望,他的女兒還是一如從前那樣飛揚跋扈,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辛苦。
“雲縣這邊的沙塵暴,一般都是從哪兒來的?”
雲縣還不是真正的沙塵暴,他們今天經曆的,不過是其他地方沙塵暴傳來的餘威罷了。
“北邊吧,每年總會有那麼幾次沙塵暴,北邊比咱們雲縣還窮,聽說現在還餓死了不少人……”
聽陸老爹這麼一說,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邊城人窮,土地也窮,地裡種不出糧食來,餓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陸晚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古代處理屍體的方式並不多,如果多是餓殍的話,那估計大部分屍體是根本就沒有埋的。
任其曝屍荒野,放任屍身腐爛,融入沙塵中,而如今沙塵肆虐……
越是往後想,陸晚越是心驚。
“爹,您熬的藥是清熱解毒的是吧?”
陸晚鼻子動了動,大概知道了陸老爹熬的是什麼藥,她的身體沒多大的問題。
“是,一會兒喝了,嗓子和心肺就能好些。”
陸老爹點點頭,他對於陸晚現在的醫術已經是沒啥好說的了,甚至比他的還要好。
“待會兒你們都喝些,讓孩子們也都進來喝點兒,這兩天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了。”
陸晚如此一說,陸老爹也反應了過來,他今日在藥堂裡正巧就聽見有人說北邊那裡鬨了饑荒,地裡種不出糧食。
當地的官員又是個不作為的,這種緊要關頭,不僅不管百姓死活,反而為了自家能夠吃飽去搜刮百姓。
百姓不堪重負,那是早就被逼瘋了的,也是餓瘋了的。
“行,你們都過來喝一些。”
陸老爹是大夫,自然是明白的。
“這兩天清毒的藥不能停,儘量不要中了邪風,老婆子,你也過來喝點兒吧。”
爐子上的藥已經熬好了,待放涼後,陸晚也是一口悶,陸老爹下藥重,那熬出來的藥汁兒黑乎乎的,苦到陸晚懷疑人生。
因為先前陸晚就沒生過病,知道中藥苦,但沒想過陸老爹熬的簡直比她的命還苦。
“外租,好苦……”
小寶珠更是苦出了一張苦瓜臉,幾個孩子臉上的表情都精彩至極。
“妹妹,吃糖!”
四清稍稍好點兒,陸天耀則是一邊麵色扭曲一邊捏著鼻子喝。
“哥哥哪兒來的飴糖?”
小寶珠將那甜絲絲的飴糖包在嘴裡,口齒不清地問著。
還沒等四清回答呢,金枝就打趣說:“還能是哪兒來的,自然是去見小海棠的時候,偷偷在路邊的攤子上買的。”
“哥哥每次去見小海棠,都會買各種各樣的小東西呢。”
“哥哥羞哥哥羞,偷偷跑去見海棠姐姐,還給海棠姐姐買糖吃!”
“金枝,寶珠,你、你們!”
四清急的連忙上手去捂小寶珠的嘴,這小丫頭,自己給她糖吃,她反而來揶揄他了!
孩子們在屋子裡鬨著笑著,倒也將那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給驅散了。
“四清這孩子哪兒都好,就是臉皮子薄,稍稍打趣的話就紅了臉。”
陸老娘笑嗬嗬地看著這一屋子的孩子。
“說起來,四清比天耀小不了多少,小海棠那孩子的確不錯,閨女,你咋看?”
他們都是過來人了,這孩子的心思當然是清楚的。
他們這一輩人的婚姻大多是沒什麼感情基礎的,隻是在後來的相處中,才漸漸生出了感情罷了。
再往後,那感情也就變成了親情,不再是情情愛愛的了。
若是孩子們能夠遇到自己喜歡的,並且為之成婚,生兒育女,彼此雙方皆是自己喜歡的,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他們現在也不講究什麼門當戶對,隻要那姑娘是個實在的,就比啥都好了。
陸晚含了蜜餞在嘴裡,說:“四清的心思,我這個當娘的都拿不準,他要是喜歡,將來再等他們大些,就把事情辦了。”
“我瞧著也該是如此的,一眨眼孩子都長大了,娘還總覺得,你也是個孩子呢。”
陸老娘看著陸晚麵色不佳的樣子,心疼的紅了眼眶。
似乎不論什麼時候,他們在父母眼裡都永遠是孩子,哪怕自己都擁有了孩子,亦是如此。
為人父母,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自他們降生那一刻起,就開始擔心是否能平安長大,是否受了疾病困擾,出門在外,是否受了委屈。
天寒地凍吃飽穿暖後。
一朝酷暑一朝寒,疼愛子女的父母,恨不能將這世上一切美好都留給自己的孩子。
父母拳拳之心昭昭如明月,純白無瑕。
“娘若覺得我還是個孩子,那我就永遠都是娘心裡的孩子。”
陸晚輕笑著,屋子裡的氣氛輕鬆歡快,打鬨夠了,小寶珠一頭紮進了陸晚的懷裡,阿娘阿娘地喊著。
小姑娘嘴甜,聲音也好聽,軟乎乎的,一聲一聲喊著,陸晚心都化了。
“嗯,彆鬨騰了,一身汗,快去洗洗睡覺了。”
“寶珠,走啦,彆老黏著阿娘,你都是個大孩子了……”
金枝過來拉走了寶珠,姐妹倆雖說都有自己單獨的屋子,但經常都是睡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