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妹妹,從小就是被寵壞了的,家中再窮再苦,也沒餓著少著她半分。
她哪樣都好,就是從前腦子不大好,非得喜歡大石村的那個秀才。
他最近聽說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陸大力還猶豫著要不要同陸晚說呢。
“大哥你就不要說我了,這些東西本就不值什麼錢,既是家中添了人口,我總不至於空著手回來。”
陸大力並不在乎陸晚是否空手,隻要她能回來就比什麼都好了。
“我去看看嫂子和孩子吧。”
苗翠花在屋子裡坐月子,那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嬰兒還是皺巴巴的,包裹在嶄新的繈褓裡,她頭上裹了巾子,是用來保暖的。
身上還蓋著厚厚的褥子,陸晚一進去就狠狠擰眉,窗戶也是緊閉著的,看到她進來,苗翠花趕緊說:“你快把門帶上,彆讓風吹進來吹到我了。”
“就算是坐月子,你也應該保持室內通風,現在天氣已經暖和了,你怎麼蓋這麼厚的被子?”
頭上包巾子陸晚倒是可以理解,但這都什麼天兒了,她居然還蓋了兩床棉被。
“你懂什麼,這坐月子的女人是受不得一點兒寒的,怎麼你還心疼這一兩床棉被不成?”
正說著呢,外頭又進來一個人,不是彆人,正是苗翠花她娘牛秀芝。
約莫是知道陸晚不大待見牛秀芝,苗翠花趕緊說:“小妹,我娘是過來伺候我月子的……”
“咋地,我過來伺候你月子,還需要向彆人知會一聲不成?”
“你們陸家就偷著樂吧,遇上我這麼好的親家母,女兒生孩子我還親自過來伺候,那都是你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牛秀芝一邊說,一邊又往苗翠花身上加了一床毛毯。
外頭是豔陽天,裡頭卻跟過冬似得,甚至還燒了炭。
陸晚光是瞧著就是一陣頭疼腦殼大了。
但左右不是她遭罪,她去插這個手做什麼?
“她生的是我們陸家的孩子,我們陸家自然會照顧她月子,隻怕有些人不是來伺候月子的,是來打秋風的吧?”
真是晦氣,攤上牛秀芝這麼個人。
苗翠花也難得沒有開口,因為她知道,她娘根本就不是真心來伺候她月子的,完全就是想要從她身上撈好處。
“你怎麼說話呢,一點兒教養都沒有的東西,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你的半個長輩!”
陸晚瞥了她一眼:“哦,你是不是我長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比我先死,你說是吧,老東西!”
她陸晚罵人怕過誰了,但凡是讓她不好過的,那對方也彆想好過。
“你!”
“娘,算了,彆說了,孩子才剛睡著,可彆給吵醒了……”
苗翠花去拉住了自己老娘的手,示意她不要和陸晚起爭執。
“沒用的東西,沒看到你老娘我都被人給罵了,你就隻知道躲在那兒一聲不吭,你可是她大嫂,你這個當嫂子的難道就不立威,任由彆人騎到你腦袋上去拉屎拉尿嗎?”
陸晚在屋子裡聽著這下,心中一陣冷嗤。
再看看苗翠花,她也隻知道低著頭不說話,抱緊了懷裡的孩子,也不去看陸晚。
她就知道,苗翠花這樣子,肯定是被牛秀芝從小ua到大的。
“你要是想來我家立威,那你可失望了,她苗翠花是個什麼人我們家都清楚,現在孩子也生了,你要是鬨騰,就帶著你女兒回去,我們家不缺她一個。”
“你瞧瞧,你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你這才剛生了孩子呢,她就想著把你趕出家門了,一個嫁出去的賠錢貨,也敢回娘家來吆五喝六的!”
牛秀芝的嘴皮子著實厲害得緊,和同村的吵架她就沒輸過。
年輕的時候就強勢,這老了自己就更是如此了,那脾氣簡直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的,就不招人喜歡。
“你在說彆人是個賠錢貨的時候,你自己不也是個賠錢貨麼?”
“嫂子,你要是想要安心在我家過,就趁早跟你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斷個乾淨,你要是舍不得你娘家人,那就自個兒回你娘家去,我們陸家可養不起你們苗家這一大家子人。”
陸晚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明白了。
這牛秀芝明顯就是有所圖謀而來,借著伺候月子的名義,指不定要從他們家來搜刮一些油水。
陸晚不知道的是,自從這房子翻修好了,苗家的人隔三差五就過來。
陸老娘總不能把人給趕出去,隻能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索幸當初陸晚留下來的糧食夠,肉菜都是管夠的,倒也吃不窮,就是膈應人。
直到苗翠花生了,牛秀芝就有了光明正大住下來的理由。
前些天是帶著一大家子過來住的,陸大力發了一頓火,牛秀芝多少有些懼怕陸大力的脾氣,就讓他們都回去了,自己則是留下來了。
想著苗翠花生了孩子,他們家多少都會有些表示,到時候自己拿些錢就行了,又不多要。
最好是再給她十幾斤肉,幾十斤大米,總不好說讓她這個親家母過來伺候月子,還要空手回去。
她就是要看看,陸家的人好不好意思這麼做。
“你個小賤……”
那罵人的話都到嘴邊兒馬上要罵出口了,一道陰影忽然出現在陸晚身後,往上看便是陸大力和趙元烈那陰沉到要吃人的眼神。
仿佛她那句話但凡敢罵出口,她就立馬能從陸家滾蛋。
牛秀芝硬生生將那幾個字給吞了下去。
“外祖母,我聽爺奶說,你來我家照顧了娘也有好幾天時間了,你這上了年紀的人不好做這種事情。”
“家中的弟弟妹妹不還等著您回去照顧麼,您在我家他們怎麼辦?”
陸天耀走進來。
那孩子跟陸晚住了一段時間後,身形明顯拔高,麵容也白淨了不少。
許久未見陸天耀,牛秀芝這乍一看,隻覺得陸天耀渾身都散發著書卷氣,卻不顯得羸弱,反而很強勢。
“這,我……”好歹是自己外孫,牛秀芝還是知道收斂幾分的。
“正好村子裡的牛車從鎮上回來了,待會兒您吃了午飯,就坐貨郎的牛車回去。”
說完,陸天耀又看向自己親娘,帶著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