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直到一雙寬厚溫暖的大手落在她的額頭上,陸晚才猛然驚醒,睜大了一雙眼睛,於黑暗中微微喘息。
“做噩夢了?”
耳畔是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她的心在砰砰亂跳著,總覺得剛剛的夢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連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尤其是夢裡的那個女人,那聲音……似乎就是她自己。
她在朝著自己嘶吼。
“娘子,喝點兒水。”
趙元烈察覺到她狀態不好,起來給她倒了杯溫水,堂屋外的爐子上一直都掛著水,夜裡起來,總能喝到熱水。
陸晚捧著水杯大口喝著,這才感覺好了些。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做過夢了,似乎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沒有做過夢。
久到連她自己都忘了做夢是什麼感覺,這還是頭一回。
“我沒事,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夫君不用擔心。”
陸晚平複了心緒,左右不過是個夢而已,不必當真。
但她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是那個女人歇斯底裡的樣子。
看身形,似乎還和自己差不多。
難道說……是原來的那個陸晚嗎?
她不是死了嗎?
正是因為她死了,自己才機緣巧合到了她的身體裡來借屍還魂。
陸晚不信這世上有這麼玄乎的事情,
趙元烈很少看到她這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想來是被夢裡的場景給嚇得不輕。
“彆怕,隻是一個夢罷了,夢裡的事情都當不得真。”
趙元烈將她攬入懷中,寬闊厚實且熱乎的胸膛就那麼貼在她的身後,總能給人帶來十足的安全感。
陸晚輕輕嗯了聲。
直至天明,聽得外頭一陣響動,陸晚這才醒來,想著今天是要出發回清水村的。
原本定的是天一亮就走,這會兒看外頭的天色,分明早就大亮了。
她連忙起來,桌上擺著煮好的小粥和一碗雞蛋羹。
“阿娘醒了?”
小寶珠和金枝都換上了各自的衣服,大家都在院子裡捯飭自己的東西,再將昨天準備要帶回去的東西都打包好。
趙元烈則是將東西往馬車裡運。
“阿娘,桌上有吃的,你快些吃點,咱們一會兒就要趕路回去看小弟弟了!”
孩子們都起得很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沒有一個睡懶覺的。
自從跟著阿爹一起練武,他們的生活作息都變得格外自律,時不時會讓陸晚產生一種,他們好似生活在軍營裡,刻板且自律。
陸晚看他們將東西全都收拾好了,完全不需要自己去操心,會心一笑後便也踏踏實實去吃早飯了。
孩子們很懂事,若是起得早,就早早地將早飯做好,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絕不懶惰了去,更不需要陸晚去教說,自己便知道去做些什麼了。
“阿娘,出發啦!”
小寶珠牽著陸晚的手,到底是縣令府的馬車,四個孩子兩個大人坐上去,竟也顯得無比寬敞。
孩子們雖然新奇這馬車的奢華程度,倒也不會亂碰,知道馬車值錢,要是碰壞了,便是熟人也是需要賠錢的,所以一個個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坐著。
不光如此,車廂中間還放置了茶台,可以用來煮茶。
茶台下方是隱藏的抽屜,裡頭放了不少的乾果點心,全都用牛皮紙包裹著,防潮防蟲。
“這些茶水蜜餞和點心,都是程嘉衍著人準備的,路途遙遠,你們可以吃些。”
趙元烈將東西都拿出來,孩子們很懂規矩,隻拿一點點。
“阿爹,若是咱們也買一輛這樣的馬車,得花多少銀子啊?”
光憑著程縣令一個月的俸祿,斷然買不起這麼奢華的馬車的,但曹欣婉有錢。
她是商賈之女,娘家怕她在婆家日子不好過,每個月都會差人送了銀錢去貼補。
父母之愛子,永遠如此。
她的父母又何嘗不是像極了曹欣婉的父母。
不過那又如何,終究抵不過人心的貪婪罷了。
越是貢獻的多,彆人就越是以為你好欺負,人人都可以欺到你頭上去,唯有自身過硬,旁人才會畏懼幾分。
“這架馬車,約莫在一千兩銀子左右。”
“一千兩!?”
彆說是這幾個孩子了,就連陸晚也驚到了。
一輛馬車就要一千兩。
不過這馬車不論外形空間還是做工,看上去都是極好的,尤其是那拉車的兩匹馬,體型優美壯碩,一看就知道是品相極佳的好馬。
如此一想,這馬車一千兩銀子,似乎也不算太貴。
就跟現代社會買車一樣,價高自然有價高的道理,並不全然是品牌效應。
幾萬塊的車和幾十萬甚至是上百萬的車,哪怕外觀相同,駕駛感和乘坐感以及在安全性能方麵,都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這馬車即便是行駛在坑坑窪窪的路況上,也不會過於顛簸,相對平穩。
陸家新添了一個奶娃娃,全家上下都是高興的。
約莫是沒想到陸晚他們今天會回來,瞧見那輛奢華的馬車停在自家門前時,陸老爹還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孩子們跟下餃子似得陸續從馬車裡鑽出來,他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家閨女女婿,帶著孩子們回來了!
“外祖!”
孩子們歡快地跑過去,撞了個滿懷。
在屋子裡忙活著的陸老娘和陸大力聽到動靜,也都出來了。
“外祖母,舅舅!”
“哎喲,你們怎麼都回來了,這麼遠的路累壞了吧?”
“外祖母,一點兒都不累,我們坐馬車回來的,外祖母你看,馬車,好大好大的馬車!”
這樣奢華的馬車,他們也就隻是在縣城裡見過,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女婿和孩子們,今天都是坐馬車回來的。
“娘,這馬車是借用彆人家的,帶的東西有些多。”
陸晚趕緊開口,生怕被誤會。
再加上這村裡人多,藏拙掩財是很有必要的。
財不外露這個道理,陸晚還是懂的。
“回來就回來,還帶這麼多東西乾什麼,知道你們如今在縣城裡做生意,有點兒起色就開始亂花錢了!”
陸大力幫著搬馬車上的東西,一麵還止不住地責怪陸晚。
看似責怪,實則心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