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在逼著陸天耀接受他這個朋友嘛。
“我的確是不會計較以前的事情了,但四清說得對,我不會和曾經欺負過我的人做朋友,更不會打你罵你,我要是打你罵你了,那我與賀雲章又有什麼區彆?”
陸天耀很是認真地說著。
他眼裡沒有仇恨,也沒有怨氣,他很平靜。
他知道賀雲章才是始作俑者,賀雲章才是他真正要去計較的人。
“宋子燦,你回去吧,我們要去接私塾接妹妹們了。”
陸天耀顯然是不想和他有過多糾纏的,宋子燦愣愣地站在原地,也沒說話,少年肩膀脊背在一點點萎靡了下去。
他就知道,做錯事情的人,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他真是混賬,以前居然跟著賀雲章一起去欺負自己的同窗,所以現在陸天耀不原諒自己也是應該的。
“天耀,你彆放在心上,這些朋友你愛交就交,朋友在精不在多的。”
程嘉衍安慰著他,生怕陸天耀還沒從這件事情中走出來。
“嗯,我知道的。”
“走吧,去接妹妹們了。”
陸天耀腳步輕快,臉上也揚起了笑容。
旺財比他們還先到一步,早早地就蹲在私塾門口等著兩個姑娘從裡麵出來了。
女孩子們從私塾門口出來,若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備好了馬車仆人在門口等著去接了。
“大哥,四清哥,嘉衍哥!”
見他們來,金枝寶珠都很開心,四清和陸天耀分彆接過她們手中的書篋,才發現她們身後還跟了一位姑娘。
“這位是……”
“她是小海棠托我們照顧的,說泰豐酒樓裡,一位吳爺爺的孫女,名吳巧娘。”
躲在女孩子們身後的吳巧娘膽小怯懦地提著自己手中沉重的書篋,也不敢抬頭去看他們,還沒說話呢,那張臉就已經紅了個徹底。
“哦?小海棠讓你們照顧的?”
四清瞬間來了興致,盯著人家姑娘問:“你與小海棠,是哪般關係?”
吳巧娘低著頭不敢言語。
“哥哥,巧娘膽子小,你彆嚇著她,她不認識你們,先送她回去吧。”
“行!”四清覺得沒問題,不過是順手的事兒罷了。
陸天耀也無所謂,程嘉衍就更不用說了,反正他是要跟著四清回去蹭飯吃的。
吃了晚飯再回去,順便看看陸嬸子那裡有沒有什麼好東西,給娘帶些回去。
在程嘉衍看來,陸晚的宅子就是一個百寶箱,裡麵啥都有,好多東西都是他從未聽過見過的,簡直不要太神奇。
“我、我到家了……”
他們將吳巧娘送到了一條長巷子口:“我家、我家就在裡麵,謝謝你們送我回來,我就先回去了。”
女孩兒的聲音很小,一路走來就沒見她說過幾句話,一直低著頭走自己的路。
“金枝,她怎麼感覺怪怪的?”
“哪裡怪了?巧娘不過是膽小了些,小海棠說,他爺爺在泰豐酒樓裡對她很是照顧,所以就想拜托我與寶珠多多照看一下他的孫女。”
四清點點頭:“原是如此,我明白了。”
“我聽小海棠說,巧娘身世極為可憐,母親早死,父親娶了後娘,對她極為苛刻,若非是吳爺爺在泰豐酒樓裡做工掙錢,她怕是連書也讀不起的。”
這年頭的女孩子本就輕賤,能夠去讀書的女孩子更是少之又少。
但吳爺爺卻願意出錢供巧娘去束脩昂貴的私塾裡讀書,一來是為了保護巧娘免受後娘磋磨,二來是可以讓巧娘擁有自立自強的本事。
“如此,是她後娘不好了?”
“嗯,這世上能有幾個後娘是好的?”
“放心吧,以後若她有什麼困難,讓她儘管來找我便是!”程嘉衍拍著胸脯保證。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你是好心!”
“不知道今天阿娘弄了什麼好吃的,我肚子都餓扁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呢,就等著陸嬸子的一口飯吃了!”
幾個孩子一進家門,宅子裡就開始熱鬨了起來,嬉笑打鬨的聲音,即便是隔著那厚重且高的院牆也能聽個清楚明白。
夜裡孩子們各自回了房間開始溫習功課,宅子外麵忽然來人送了一封信來。
是陸晚和趙元烈都沒見過的人,還以為是雁兒的事情有著落了,然當二人拆開信封後,巨大的失落襲上了心頭。
信件內容與雁兒無關,卻與趙元烈有關。
但趙元烈扭頭便將信丟進了爐子裡燒了個乾淨。
“夫君這是做什麼?他們綁了趙元啟……”
對,信件上的內容就是這麼寫的。
綁了趙元烈的老娘和三弟,連那幾個孩子都沒有放過,莊氏自然也是在其中的。
“綁了就綁了。”
“看來娘子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想要從我們身邊的家人下手。”
但他們似乎搞錯對象了。
綁了趙家那群人,趙元烈對於他們的死活並不在意。
既然斷親了,那就是沒有關係的。
且今日他們才送信來,想來不是強行綁走的,若是強行綁走的,隻怕是裡正早就來告訴他了。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
是他們自願跟著他們走的,而能讓他們自願跟著人走的,必定是有利益誘惑,是有好處拿的。
既如此,那他們就是被騙的。
但既然是被騙的,那就和他更沒什麼關係了。
而整個趙家能夠給他們帶去利益的,就隻有自己和陸晚。
他們是奔著想要從自己和陸晚身上得好處才被人騙的,於他又有什麼乾係。
“娘子無需擔心,是他們自願跟人走的,算不得綁架,若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也是他們自己蠢。”
陸晚愣了愣,恍惚間,好像覺得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趙元烈一樣。
“娘子?”趙元烈瞧她一直盯著自己,他抿了抿唇,下頜緊繃,在她麵前坐了下來。
“娘子可是覺得,我此行太過於冷漠無情了些?”
若是陸晚覺得他是個冷血無情之人,肯定要怕他的,他不希望陸晚對他心生懼意。
他們是夫妻,既是夫妻,就該坦誠相見,但趙元烈知道,每個人的心裡都會有秘密,一些不能夠被分享的秘密。
哪怕是此生最為親密之人也不可以。
陸晚搖搖頭:“沒有。”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不是覺得趙元烈冷血無情,而是覺得這個男人太能拎得清了。
趙元烈鬆了口氣。
不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