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妓盲妓,所謂盲妓,肯定是要挖掉眼睛的。
李氏一顆心突突直跳。
趙元啟還在宗祠吊著,有裡正的話,李氏也不敢去給他送吃的喝的,那兒可是有人守著呢。
誰要是敢壞了村子裡的規矩,就要一並受罰。
沒法子,隻能讓他吊著了,現在天氣又冷了,趙元啟是又冷又餓的,還難受。
吊三天,他人都要廢了。
今天裡正派人通知了各家各戶去他那裡買糧種,以往糧種是官府發下來,讓裡正去分配的。
糧種的價格也不貴,家家戶戶都能買得起。
隻是分兩種好壞罷了。
大家自然是希望自己村裡能夠分到好的糧種。
“這次的糧種好像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樣。”
“是啊是啊,你看這稻種,顆顆飽滿,還有這些瓜種……”
以前大多都不大行,經驗老道的農戶,一眼就能看出糧種的好壞。
裡正笑嗬嗬地說:“這次的糧種也比以往年都要便宜些,咱們多多種地,多種些糧食,爭取明年納糧稅時,咱們村是最先繳齊的。”
裡正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些糧種下地,看看結果到底怎麼樣。
要是好的話,以後陸晚讓他乾啥都成,說不定以後得裡正推舉,他高低都得把陸晚給推上去。
他這一把老骨頭已經不行了,得有新鮮的人來接替他的位置。
裡正覺得,陸晚就很不錯。
雖然說裡正人選從來都沒出過女性,但他總覺得,陸晚她行!
“這些糧種你們拿回去先種著,好的話我這裡還有,咱們村的糧產量實在是太低了。”
比起彆的村莊糧食收成,大石村一直都在墊底。
今年縣令其實也有敲敲打打,雖說今年不征收糧食,但明年是肯定要收的。
況且,他們地處雲桑城,駐守在滄州郡的慶王要是一個不高興了,強行征糧,天高皇帝遠的。
他們這些老百姓也就隻有咬著牙交了。
交不上的,就得服兵役。
要不然就是去挖礦修城,被抓去挖礦修城的,下場也沒有幾個是好的,沒有七八年也是回不來的。
能回來已經算是好的了,大多數往往是一被抓走後,從此便了無音訊,死生不知了。
更為殘酷的是,若家中男丁稀少者,便會抓走婦人充當軍妓。
陸晚也了解過,女性在這個時代不會交人頭稅,因為在貴族們的眼裡,低賤的女性,尤其是貧民農戶中的女性,甚至是連個人都算不上。
自然也就不用交人頭稅了。
故而便隻有將她們抓去當軍妓,以彰皇威不可逆。
封建時代的殘酷,遠比陸晚想象中的還要殘酷得多,以往都是在曆史書中,以及各類野史中有所了解。
如今她到了這個朝代,親身體驗過一遭,才知道古時候的女性有多艱難。
除卻最初的母係氏族,在此之後,女性被層層剝削壓榨欺辱,男權當道,女性便隻能夾縫生存,如履薄冰。
所以陸晚並不打算在這個世界嶄露頭角,守好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就行了。
標新立異,隻會讓人覺得你跳出了他們界定的規矩。
而非與眾不同,光芒矚目。
“糧種已經賣完了,裡正將每家每戶買的糧種的錢都已經登記在冊,娘子,你看看。”
趙元烈剛從裡正家裡回來。
陸晚拿過冊子看了看,發現大家買的最多的就是麥種和水稻。
其次是南瓜。
陸晚還以為糧種賣不完,沒想到全都賣完了。
不過還有幾家沒買,有些是覺得官府下發來的糧種不大好,打算自己發種試試看。
有些則是陸晚不願意賣的。
村裡也有懶漢,裡正就算是把糧塞他們手裡了,他們也不見得會去種一分田地。
陸晚現在手裡地多,請了村子裡的人去幫忙犁地下種,大家夥兒還是很樂意的,乾活兒也快。
全都種上滿滿當當的糧食後,陸晚心裡才稍稍踏實了些。
村子裡又吹了幾天的黃沙,吹得大家都不大樂意出門了。
她聽說莊氏去了縣城找雁兒,找了三天都沒找回來,直到第五天的時候,她才渾渾噩噩地回來。
她咚的一聲跪在了陸晚的院門口,給陸晚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麼?”
莊氏是走回來的,腳上的布鞋都磨破了,滲出了血。
她眼含淚光地看著陸晚:“大嫂,求求你,求求你!”
莊氏一下又一下地給陸晚磕頭,磕在地上咚咚響。
“是你自己要賣的,過來求我作甚?”
陸晚約莫曉得了她來的原因,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我家與你家現在已無甚關係,我也沒那通天本領。”
“你回去吧。”
現在才後悔,收錢的時候她乾什麼去了?
“大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和大哥都是有本事的,大哥不是立過軍功嗎?你讓大哥去找縣令,縣令大人他肯定會答應去找雁兒的!”
“隻要能把雁兒找回來,你讓我乾什麼都願意!”
她一聲又一聲地哀求著,看上去是那麼地像一個深愛自己女兒的可憐母親。
但陸晚不信。
她說的每一句話陸晚都不信。
“買賣自由,縣令如何就願意幫了?”
“你拿著賣掉雁兒的錢去買肉吃,吃的香嗎?”
“你把雁兒賣掉的這些日子,夜裡睡得安穩嗎?”
她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樣,深深刺進了莊氏的心,莊氏又想起了這幾天夜裡的噩夢。
夜裡雁兒總是在哭,一次哭得比一次淒慘。
她眼睛被挖掉了,血淋淋空蕩蕩的。
莊氏被這噩夢纏的沒法子了,總覺得雁兒要變成厲鬼來找她了。
陸晚看她愣住的樣子就知道她並非是誠心想要找回雁兒,隻是想要以此來減輕自己內心的罪惡感。
“滾回去!”
陸晚發了火,她身後的旺財也跟著發出了低吼,並且朝著莊氏咧開了一口森森獠牙。
“再不滾,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陸晚神色冷漠,她又不是聖人,憑什麼來求她,自己就得幫?
莊氏踉蹌著逃了。
大概是陸晚戳中了她的內心,讓她覺得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