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著黛玉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兩枚印章是沒辦法重合的。
顧衡看後,哈哈笑起來,看向黛玉點了點頭,隱藏不住欣慰的神態,接著向裴清遠說道:“裴大人現在驗過了,疑慮儘可以消了?”
裴清遠拿起印文,又換了幾個折角,重新試驗了一番,在多次核驗確定不是同一枚印章後,對顧衡拱手說道:“顧大人,確實不是同一枚,林姑娘既已證明此事與林禦史無關,裴某便不再多做打擾。”
接著,他向黛玉說道:“林姑娘,我隻是按律辦案,還請理解。”
黛玉微微欠身,作揖道:“裴大人哪裡的話,若是裴大人不查,日後流言蜚語傳起來,我們林家更沒辦法自證了,今日說清楚了,裴大人也算還父親一個清白,黛玉還要謝謝大人。”
“既如此,裴某告辭。”說罷,裴清遠向顧衡、賈雨村作揖後便帶官兵離開了。
待裴清遠離開後,黛玉向顧衡、賈雨村作揖道:“謝謝顧伯伯,謝謝師父,今日之恩沒齒難忘。”
顧衡笑道:“世侄女若是這樣說,就是見外了,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心裡最是清楚不過。”
賈璉忙問向黛玉:“林妹妹怎麼知道那兩枚印章不一樣的?”
黛玉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賈璉:“可是二哥哥差人請顧伯伯和師父前來的?”
賈璉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我隻是把姑父去世的真相告訴了賈大人。”
賈雨村看向黛玉,一彆多年不見,如今竟是這般場景。
當年賈雨村破落時,受到林如海的幫助,在林府教黛玉看書識字,後來也是因為林如海一封家書,托賈政幫他重新得到了皇上的任用,在應天府任職多年,還未來得及報答林如海的恩情,恩人卻已經離世了。
現在看著眼前的黛玉,多年不見長大許多,他隻覺物是人非事事休。
賈雨村感慨萬分,說道:“多年不見,玉兒不僅長大了也越來越聰慧了。”
黛玉微微低頭,說道:“師父過獎了,我隻是不想父親蒙冤。”
顧衡看著黛玉,眼中滿是讚賞,說道:“林禦史一生清正廉潔,如今雖已離世,但他的聲譽不容玷汙。世侄女放心,我已將事情原委稟報給了陛下,與其他從彆人那裡聽到什麼傳言,倒不如我們先彙報清楚。”
顧衡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們先前隻以為如海的官印確實被奸人偷去,所以以死證道誰知這官印竟是假的”
黛玉聽後思索一番,雖然不知道這位世伯是何如稟明皇上的,但他肯定為父親說了很多好話,若不是他,想必皇上也不可能下旨賞賜。
這樣想著,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說道:“謝謝顧伯伯,玉兒相信您。”
顧衡接著說道:“陛下能相信你父親,都是因為他平日工作換來的,若非他自己表現好,我說破了天,隻怕也是無用。世侄女儘可放寬心,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隻是這個腰牌你一定要收好,關鍵時刻可以救你的命。”
聽顧衡如此說,黛玉便打消了之前的疑慮,她把腰牌給了紫鵑,讓她收了起來。
賈雨村問道:“玉兒今後如何打算?”
黛玉說道:“父親生前曾說過,若他離世,希望我回外祖母家明日火葬後,我和璉二哥哥送父親回姑蘇。”
顧衡聽後,對黛玉說道:“玉兒若是回京,世伯在京城內有一處宅院,雖然比不上榮國公府,卻也清淨雅致,世伯把它贈與你,若是想躲清靜,也有個落腳的去處。”
黛玉聽後趕忙說道:“多謝顧伯伯的照顧,我住在外祖母家極好,還能和家中姐妹作伴。況且顧伯伯還父親清白,我已經無以回報了,怎可還收您的宅院”
這位世伯一出手就是北京一套房,這誰受得了呢。
顧衡笑道:“看著你從小長大,你最是喜歡安靜的人,什麼時候去過人多熱鬨的地方呢?無妨,隻是一個二進的宅院,況且離榮國公府也不遠,你隻管收著,再推脫伯伯可就惱了。”
說罷,顧衡命人將房產地契拿來,交給了一旁的紫鵑。
原來這位顧伯伯在來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這”黛玉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才好,她雖然知道顧衡與父親關係好,可平白無故的收人家一套房子算怎麼回事呢?
賈雨村笑著說道:“玉兒隻管收著罷,來之前我們就猜到你會回榮國公府了,這是你顧伯伯給你撐腰呢!”
他指了指外邊,接著說道:“師父沒什麼好送的,知道你喜歡看書,隻備了幾箱書籍、紙筆,已命人收起來了,你且帶回去。”
黛玉作揖道:“謝謝顧伯伯,謝謝師父”
顧衡扶起黛玉,囑咐她以後碰到任何事情,儘可去找他幫忙。
眾人又說了一會話,顧衡便離開了,賈雨村則因為也要去京城,所以留了下來,等到林如海靈位送回姑蘇後,便同黛玉、賈璉二人一起返京。
翌日,林如海遺體火化後,黛玉、賈雨村和賈璉便準備起身,護送林如海骨灰和靈位回姑蘇老家。
他們本就是姑蘇人氏,落葉歸根想必也是父親的願望。
陳守義和府內下人皆前來為黛玉送行。
“小姐您若是不嫌棄,我們都願跟隨您前往京城。”陳守義說道。
“陳伯伯,揚州還有產業,這裡的事務也少不了你們幫忙打理。”
黛玉並沒有打算把揚州林府的家產變賣,一來她去賈府是什麼情況都還是未知數,二來經過盤點,這邊的家產總體上是收益大於支出的,以錢生錢才是長久之事,如果把這些東西都變賣了,倒無異於是殺雞取卵。
“各位都跟隨父親多年,如今父親雖然不在了,但家還在,日後林府依然是我們的家,還望各位能夠幫我把家中事務料理好。”黛玉對府內眾人說道。
“小姐放心!我們定儘心儘力!”
“小姐照顧好自己,這一走,不知何時能再見。”陳守義對黛玉說道,他看著老爺唯一的骨肉又要離開家,心中諸多不舍。
黛玉上了馬車,未再多說什麼,有陳守義幫忙照顧,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多日,送林如海靈位回姑蘇後,安置好一切事務,三人便動身返京。
黛玉和賈璉坐在同一條船內,賈雨村則另外包了一條船。
一路上,黛玉心情沉重,望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思緒萬千。
這段時間經曆了太多的事情,父親的離世、家族的恩怨、官場的構陷
她看著坐在對麵的賈璉,沒想到自己最提防的璉二爺,卻始終站在自己這一邊,儘心儘力的幫忙。
“妹妹看著我做什麼?”賈璉察覺到黛玉的目光,笑著說道。
“二哥哥可是早就知道了林得之和姨娘的勾當?所以一早就寫了信請師父幫忙?”黛玉笑了笑,轉移話題問道。
“賈雨村雖然沒這個能力,但他能和顧大人搭得上話,這事隻能由顧大人解決。”賈璉笑著說道。
顧衡和賈雨村攜聖旨前來解圍,黛玉思來想去,隻有賈璉能做到這一步。
賈璉雖然看起來紈絝,可辦起事情來也是麵麵俱到的人,要不然賈府對外的事務怎麼會都交給他來做呢?
這璉二爺雖然好色,可卻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人,與賈府其他男人比起來,算是少數能挑起大梁的了。
黛玉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二哥哥若是能戒了女色,必是賈府第一有才能之人了。”
賈璉笑道:“妹妹此言差矣,美酒美人皆不可少,唯有這些才能證明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若真成了妹妹說的那樣,豈不是出家做了和尚?”
黛玉心中明白,賈璉雖然有些紈絝,但本性並不壞,對自己也是真的好。
這一路有他相伴,二人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