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韓門立雪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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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臘月,新歲將臨,無論是苦讀詩書的學子,亦或是富農巧工,都已經過了最忙的那一段時間。

往後的日子,唯一要做的就是備好年貨,過好新歲佳節,為來年謀個喜慶。

也因此,人人清閒無事,簡直是閒得發慌。

一路上,因陳輔幾人跟著的緣故,一行近十人,望上去極為醒目。

有人望見江昭以及兩個抬著束脩六禮的力士,意識到什麼,連忙問道:“江大郎莫不是要去拜師?”

“正是!”書童禾生有禮貌的答道。

“走,一起去。”

一個個路人霎時來了興致,連忙跟上去。

同樣的場景,接續不斷,不一會兒就已然達到了幾十人的規模。

幾十人,無疑相當顯眼,不少路過的人一問,就有湊熱鬨的人自發答道:“江大郎兩次拜師而不成,這是要去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

揚州臨江海,本就繁華之地,讀書習文之人甚多,梅花書院更是天下聞名。

一路上,有意湊熱鬨的寒門學子、官宦子弟,乃至於一些小官小吏,已然過百。

一兩個人一起,走在路上無人在意。

十來個人一起,交談起來有了熱鬨的氛圍,走在路上就會醒目不少,讓人多看兩眼。

百十人一起,哪怕是再不關注街道動靜的行人,也會連忙抬頭瞧兩眼,順道打聽緣由。

這一來,又是不少人上前跟著湊熱鬨。

經詩會醉酒一事,江昭欲三次登門拜師的事情,早就醞釀了一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十個行人,起碼有一兩個選擇跟上去瞧一瞧。

此外,湊熱鬨的人中有不少讀書人,交談起來卻是未免多了一種風雅之意,那些走訪各地、有意附庸風雅的船商,也會連忙跟上去。

江昭為了拜得良師,自言不在乎臉麵。

三次登門!

這種事情,要是成了就是難得的佳話。

要是不成,也是一段稀罕的談資。

既如此,親眼見證一番,何樂而不為?

行船無聊,吹牛你也得有的說啊!

一行人,以江昭為首,一連串持續擴大隊伍,連綿不斷,形成的行人長龍竟是長達百米。

一時間,人頭攢動。

韓府。

看著遠遠走來的人群,負責迎人待客的韓嘉彥不禁心頭微顫。

這麼多人?

就這些人,有士人、有富農、有巧工、有商人、有仆人、有紈絝子弟,怕是得有七八百人!

往後看去,還在有人一臉興奮的趕過來,甚至有人自發傳揚,引來熟人朋友,三三兩兩的趕來,人怕是會越來越多。

沒一會兒,一行人走近。

江昭止住腳步,行了一禮:“師茂兄。”

韓嘉彥是韓章嫡三子,為人老實本分,擅長讀書習文,江昭也時常向他求問,探討文章,兩人很是熟悉。

江昭停住腳步,湊熱鬨的人也都連忙停下,往兩邊走動,擴大視野範圍,爭取不錯漏任何一個細節。

“大郎,不必多禮。”千人注目,韓嘉彥舉止間多了些緊張。

“前幾日,我吩咐了禾生來呈送過拜帖,不知世伯可在?”江昭一臉期待的問道。

這話一出,人群寂靜。

前兩次,韓章都不在府內,這一次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韓章究竟在沒在府內,決定著一行人是否有繼續湊熱鬨的機會。

“在的,自是在的,快快請進。”韓嘉彥點頭,要伸手迎人。

人群徹底熱鬨起來。

江昭一臉興奮的往前走了一步,可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笑容一滯,又退了回去。

他搖頭歎道:“我欽佩世伯才學,欲拜其為師。隻是拜師之事,終是你情我願。

古有言: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如今,我已是三次拜訪,若非已有六年請問求教,知曉先生並不厭煩我,且有【三顧茅廬】三請成功的先例,我怕是一點也沒有三次拜師的勇氣。

饒是如此,卻也不可過多叨擾。

這一次,就勞煩師茂兄進去通報,我在門外靜候即可,若是世伯還是不肯見我,卻是我行徑冒昧。此後,哪怕心中再是遺憾,也絕不提拜師之事。”

江昭言罷,深深一歎,躬身向門內行了一禮。

求學心誠,可見一斑。

三顧茅廬,這是勇氣行為。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止步門外,這是君子風度。

“稍待。”韓嘉彥連忙點頭,大步往內走去。

江昭伸手把傘遞給書童,往前一步,垂手頷首,姿態擺得很低。

陳輔搖了搖頭,歎道:“大郎心意已決,那就尊重他的選擇。諸位都往後退一退,莫要圍住了正門,失了禮數,惹得韓大人不快。”

圍觀的人連忙往後退了十來步。

這一來,江昭一人淋雪,舉止之誠,就顯得相當鮮明。

就在這時,江昭回首望了兩眼,瞧見一些人沒傘,連忙招手:“禾生,去多買些傘。”

寒風淩冽,刮得人心寒。

江昭一呼一吸,儘是白煙飛舞。

人們談論,十分火熱。

“古有三顧茅廬欲求賢相,今有三顧韓府欲拜良師,若是成了,可就是傳世佳話啊!”

“說實話,這種三次拜師的求學之心,實在虔誠。要是老夫的那些學生都有這樣的誠心,老夫定是待其如親子。”

“門前立雪,既是尊重,也是心誠。”

“說起來,大郎無疑是一等一的神童,又向韓大人求教學問六年,為何就不肯收徒呢?”

“大郎身上的壓力可不小啊!要是真的不能成,他這可就是冒犯行徑。”

書房

一位胡須鬢黑、身形肖瘦的老者手持竹簡,靜心觀閱,哪怕麵色有些憔悴,一舉一動也儘是威嚴。

此人,正是揚州知州韓章。

三十七歲的內閣大學士、光祿大夫,妥妥的從一品大員,非常年輕,絕對是百官之首的有力競爭人選。

但四十三歲的揚州知州,卻是太老,區區從五品官員,根本沒有什麼前程。

偏偏,這兩個都是他。

一個是六年前的他,一個是如今的他。

前途未卜,韓章人都肖瘦憔悴了不少。

說到底,哪怕再好的心態,猛地從人生巔峰落下,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在意。

畢竟,以往的他,絕對是廟堂的風雲人物。

三十七歲的閣老,說句不誇張的話,哪怕是熬資曆,他都有機會熬到百官之首。

然而,宦海風雲變幻,一切早已是往事。

“嘉彥,怎麼說?”

“父親,大郎拜訪,立於雪中,不少人都在觀望。”韓嘉彥答道。

“那那些觀望的人,都怎麼說?”韓章緩緩起身。

“圍觀者,士農工商皆有之,具體人數,怕是已經過千。大郎兩次拜師不成,自言不惜臉麵之事,卻是引得不少人讚頌,稱他心誠。”韓嘉彥如實答道。

“嗯。”韓章點頭,放下手中書卷,揮了揮手,說道:“你且去吧,就說我正值酣睡。觀望之人,切不可怠慢。”

韓嘉彥連連點頭。

父子二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一句是否收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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