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國人錯愕,神情呆滯。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仙人們竟然還會被殺?
仙人們……
竟然也會死嗎?
桃花醉臥酒落在雲上,酒壇砸開聲音清晰,酒水濺起。
那黑紅衣衫的女子手握黑色長劍,下手乾脆利落,劍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雲上,與酒水混在一起。
世界仿佛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她的聲音平靜,卻清晰傳到每一個耳中:
“九霄修士不仁,收供奉無止儘,壓榨羽國釀酒工,又不肯庇佑被他們收走供奉的凡人,該殺!”
最後兩個字,殺氣畢現。
眾人呆呆看著上方畫麵,這句話每個字他們都能明白,但連起來,他們卻不理解是什麼意思。
他們隻知道,傳說當中最厲害的九霄仙人,被殺了……
無數人淚流滿麵,嚇得捂住嘴,不敢出聲。
上方依舊晴空萬裡。
這還不算。
一個胖乎乎的男人,以及一個白衣女子,他們截住遁逃的雲丹宗修士,一個伸出巨大的白色時間之手,拉住他們。
一個抬手,黑色巨掌狠狠拍下去。
“雲丹宗不慈,納羽國入治下,口稱庇佑,卻行聯合羽國皇族壓榨百姓之事,該殺!”
又是一聲回蕩在羽國的審判。
下一刻,那從來隻在他們傳說當中、被他們認真供奉的雲丹宗長老們,被一掌掌拍死,血霧炸開,再次灑向十萬裡桃花林。
紅色更濃。
好像仙人的血更多一般,視線看向桃花,就能看到上麵的紅色。
小酒源和身邊人一樣,全都不敢出手,呆呆看著。
他視線停留在那黑紅衣衫女子身上。
他見過她。
她給了他一包花生,她說那是種子。
所有人腦海中,不斷回蕩著——
“九霄修士不仁,該殺!”
“雲丹宗不慈,該殺!”
這時。
又有一個頭頂長角、肩膀上坐著一條魚的男人動了,魚尾巴一甩,那群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皇族們便開始求情。
“求大人饒命!”
“大人,羽國願意供奉大人,每年為大人獻上供奉。”
“對,大人想要什麼,我們都給大人,就大人饒我們一命,我們隻是凡人啊。”
“大人,您要什麼都可以,求彆殺我們!”
……
皇族們跪在地上,毫無儀態可言,涕泗橫流。
尤其是羽國皇帝,他求得最大聲,磕得最認真,若不是下方是雲,他能把腦袋磕出血。
小酒源瞪大了眼睛。
身邊是和他一樣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百姓。
他們都認識羽國皇帝。
他已經當了一百多年皇帝,百姓都不知道換了幾代,皇帝還是他,所以羽國上下,全都認識他。
皮白肉嫩,一身錦服,養尊處優。
“仙人們”距離百姓還有些遠。
這個一直以來,影響著他們生活的皇帝卻很近,他的任何動靜,都能決定他們的命運。
【陛下有旨,要求今年釀造的桃花醉臥酒再加一成。】
【陛下有旨,新增永業稅。】
【陛下有旨,獨生稅自十六歲起征。】
【陛下有旨,今年買來的糧食減少了,糧價上漲三成。】
……
一道道指令,都在影響著他們生活的方方麵麵。
這樣一個大山一樣壓在頭上、他們死了幾代人還活著的“陛下”,在曾經的他們心中,他會一直是陛下,主宰他們的性命。
但此刻,他像他們一樣,匍匐在地上,跪倒害怕。
“羽國皇室不德,奴役百姓,以治下凡人血肉討好修士,以換取自私的利益,毫無人性,該殺!”
又是一聲該殺!
下一刻,羽國皇室同時被斬首!
這一幕就發生在眼前,下方,所有人又驚又怕又茫然地看著上空,渾身僵硬,仿佛失去了思考。
皇族、雲丹宗、九霄……
他們最敬仰的存在,壓得他們不敢翻身、將恐懼與害怕變成敬意的存在,就在此刻,就在眼下,被人斬殺了。
都死了。
原來,這些人和他們一樣,也會死啊。
不仁、不慈、不德。
這是說仙人、宗門和皇族?
有人害怕到顫抖,有人哭起來,有人驟然麵臨這一切,險些崩潰,身體搖搖欲墜。
然而,一切還沒停止。
頭頂之上,那黑紅衣服的女子又動了。
她垂眸看向他們,眼神平靜。
但她手上一個火把憑空出現,她舉著火把,火燒得旺盛,映著她的臉半邊火紅,眼中如有一簇火苗正在燃燒,她聲音無波無瀾——
“諸位,我叫黎扶。”
“我宣布,從今日起,你們自由了。”
話音落地。
在羽國所有人矚目當中,她的手鬆開。
那把火落下去,落在被血染紅的桃花樹上,霎那間,十萬裡桃花林同時被點燃,大火從腳下為,瞬間燒起連綿不斷的羽國桃花林。
熊熊大火,吞噬掉豔麗的連片桃花。
——既有所有人都默認的畸形規則。
——那就,徹底打破!
怨鬼世界外層
花月與沉蕭正在低聲說話。
“她會成功嗎?”
“不可能,我們都沒成功,她也做不到。
“下一次,我們該再換個方式。”
……
這時,閉眼打坐的酒源騰地站起來,麵色微變,幾乎是本能開口:
“你在做什麼?!”
話音落地,他消失在原地。
花月與沉蕭一愣,兩人對視一眼。
“是黎扶做了什麼嗎?”花月眉頭緊皺,眼神有些擔憂。
沉蕭抿唇:“一定是,酒源反應這麼大,我擔心黎扶會勘破這一局真相,先我們一步破局……”
這個猜測讓兩人心驚。
他們努力了那麼多,一點進展沒有,黎扶到底做了什麼?!
兩人同時抬腳,花月背後的“偽幡”一動,他們急切地跟進了怨鬼世界,迫不及待想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