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此,康帝開始不斷提升武將地位。
此舉卻如同火上澆油,文官的權力確實是被削弱。
取而代之的,是武將成為割據諸侯,尾大不掉。
不然,喬知縣十顆腦袋,也不會同意雲千川掌管銅礦廠。
私鑄錢幣,任何一個朝代,都是殺無赦的罪名。
看到雲千川來了,嘍囉們讓開了道。馬六倒甚是高興,隻是左眼被人揍成了烏眼青。
刀疤李舉起未受傷的右手:“老子再說一句,上次去宣州府運糧,千川老弟居功至偉。若是沒有雲千川,咱們兄弟們都彆想活著回來。”
嘍囉們爆發出一陣歡呼喝彩聲,許多人對雲千川還是感激的。
刀疤李趁機想拍雲千川的馬屁,跟著繼續說道。
“以後雲千川,就是咱們青竹幫的副幫主。醜話說在前麵,以後誰敢對大不敬,依幫規處置!”
嘍囉們再次尖叫了起來,雲千川也被眾人簇擁著,來到了人群中央。
“喬知縣親封的副幫主,這可不是老子一個人說的。”
人群中安靜了下來,嘍囉們都以為,雲千川的副幫主和當初山貓一樣,不過是刀疤李的拉攏人心之術。
誰曾想,竟然是喬知縣親自開口。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以後青竹幫的事,都聽副幫主的。”
刀疤李高聲喊著,這次終於有了回音。
“幫主,你的意思是,千、副幫主是喬知縣的意思?”一個嘍囉問。
“廢話,城外流寇猖獗。喬知縣說了,讓副幫主去看守城北的礦場。”
有了刀疤李的這句話,嘍囉們明顯的對雲千川,有了敬畏之心。
刀疤李之所以捧雲千川,除了喬知縣的意思,那就是青竹幫最近逐漸被匡瘸子的風雷堂蠶食。
相比於草包刀疤李,匡瘸子就陰險得多。
麗春院的經營權原本歸青竹幫打理,是風雷堂的匡瘸子覬覦麗春院,便把麗春院給搶了過去。
刀疤李氣不過,帶著兄弟們去爭奪。
結果就是,青竹幫慘敗不說,雲千川的前身還被匡瘸子當場打死。
在加上青竹幫在喬知縣那裡又不受寵,刀疤李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好不容易雲千川得到了喬知縣的賞識,說不定青竹幫在雲千川的帶領下,會再創輝煌。
至少,不再受風雷堂匡瘸子的怨氣。
雲千川無意幫派紛爭,青竹幫無惡不作,可以說是個個死有餘辜。
他想要的,隻是城北的銅礦。如有必要,他想退出青竹幫。
“我這次來,是想重審一件事。那就是,承蒙喬知縣厚愛,本人要去守護礦場。以後,這青竹幫還是幫主說了算。”
嘍囉們竊竊私語,二憨高聲說道:“誰願意跟千川哥去礦場的,站出來。”
一個人都沒有,城北礦場那個不毛之地,去了苦哈哈的沒有半點油水。
雲千川看了眼眾人:“若是無人肯去,我亦不勉強。”
還是沒有人站出來,雲千川衝著二憨點了點頭。
二憨高聲道:“那好,彆說千川哥沒想著兄弟們。是大夥兒都不想去,可不是不讓你們去。”
先把話說死,免得以後銅礦山做起來了,這些嘍囉們又想著加入。
“我去。”
馬六突然從人群中舉起手。
嘍囉們愕然的看著,馬六走上前去:“我跟著副幫主。”
馬六拖家帶口,家裡還有兩個孩子。他跟著去礦山吃苦,嘍囉們想不明白。
對於馬六,此人和其他人不同,多少還講些義氣。
其實雲千川也不想旁人跟著去,馬六他倒是不反對。
刀疤李的神色頗為尷尬:“副幫主,你看兄弟們都是有苦衷的。若不是身係本幫事物,我倒是願意跟著去。”
雲千川微微一笑:“人各有誌,理解,我都理解。”
“那就好那就好,副幫主啊,喬知縣那邊,以後還得多多美言幾句。”
雲千川不置可否,帶著二憨和眾兄弟作彆。
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幫眾之間也並沒有什麼真感情。
眾人散了會,雲千川叫住了馬六。
“馬六,你為何要跟我。”
馬六歎了口氣:“副幫主,我不想再造孽了。”
這句話出自於馬六之口,倒是大出雲千川的意料之外。
“叫什麼副幫主,咱們還是兄弟相稱。”
馬六倒也乾脆,點點頭:“你看看咱們幫中乾的都是什麼事,拍花子、開賭坊、逼良為娼、魚肉百姓,造孽啊,這些都是斷子絕孫的事,老子不想再造孽了。”
馬六很怪,至少他今天說出這番話來很奇怪。
青竹幫,乾的不就是這些惡行麼。他在青竹幫,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馬六,到底出什麼事了。”二憨也不解的問。
馬六的臉上,露出哀傷的神色,他閃躲著眼神:“我造孽太多,你們去宣州府的時候,我婆娘和大兒子都沒了,隻剩下一個小兒子。五道觀的道長說,讓我改頭換麵重新做人,否則我就會斷子絕孫家破人亡。”
雲千川沉默,這種事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拍了拍他:“節哀。”
二憨甚是好奇:“嫂子和孩子,怎麼沒的。”
馬六搖搖頭:“前日還好好的,突然就得了急病。這人,說沒就沒了。婆娘活著的時候就罵我造孽,我沒當回事,死了我才覺得,再在青竹幫乾下去,真就是天理難容。”
不管馬六是一種什麼心態,他能跟自己去礦山,雲千川都是歡迎的。
“好,明日一早咱們啟程。有什麼東西,你回去收拾一下。”雲千川道。
“家都沒了,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千川兄弟,我馬六以後就跟著你乾。”
幾人分彆之後,雲千川帶著二憨往家趕。路過周記糧行的時候,這裡早已是一片狼藉。
地上,還有一些散亂的稻米。一灘灘的血漬,夾雜著亂七八糟的腳印。
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使勁的趴在地上,小心撿拾著地上的米粒。
他撿的很小心,也很仔細,渾然沒有察覺,雲千川二人的存在。
直到他看到前麵一雙布鞋的時候,猛地抬起頭嚇得往後急縮。
乞丐死死的抱著手裡的米粒,驚恐的看著雲千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