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水街青竹幫廟堂,等刀疤李回來的時候,雲千川看到他臉上深深地巴掌印。
“幫主,出什麼事了。”雲千川驚問。
“知縣老爺說咱們辦事不力,給了我兩個大嘴巴子。呸,他娘的!”
刀疤李倒也沒有避諱,罵罵咧咧起來。
雲千川皺了皺眉,還是說了出來:“幫主,我家娘子被衙役給抓了去,說是沒有戶籍。煩請幫主在知縣麵前美言幾句,給在下辦一張戶籍。”
刀疤李一呆:“那小娘子,你沒賣了?”
青竹幫的畜生們,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所謂的娶媳婦,帶回家玩褻幾天,便賣去勾欄。
“她救過我的命。”
這理由勉強充分,刀疤李“嗯”了一聲,摸了摸紅腫的臉頰。
“千川老弟,說白了這運糧的事多虧了你。本來也有你一份功勞的,可你知道、我這在衙門”
“還請幫主幫忙。”
雲千川打斷他,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刀疤李想推辭。
刀疤李神色尷尬,乾脆一跺腳。
“唉,實話跟你說了吧。五千石糧食,隻運回來三千石。喬知縣罵咱們青竹幫辦事不力,你的事怕是有些難了。”
雲千川明白了,喬知縣他們想找個替罪羊。
功勞是他們的,黑鍋是青竹幫的。
“戶籍匡瘸子能辦,我去找他。咱們青竹幫,和風雷堂的梁子還沒算完呢。”
青竹幫和匡瘸子的風雷堂,乃是薊縣兩大幫派。互相爭鬥,已經很多年了。
上次麗春院外雙方打鬥,雲千川的前身就是被匡瘸子打死的。
再鬥下去兩敗俱傷,是以刀疤李和匡瘸子都選擇了偃旗息鼓。
若是由刀疤李出麵,匡瘸子不會不給這個麵子。
誰知雲千川搖了搖頭:“戶籍的事,匡瘸子不會答應的。”
“為何?”
雲千川沒有回答,卻繼續說道:“幫主,帶我去見喬知縣。”
“你、你要見喬知縣。”
從刀疤李臉上的驚恐就能看得出來,他一個幫主在喬知縣麵前,都不過是一條狗而已。
你雲千川想見知縣,怕是說不了兩句話,就被衙役拖出去打板子了。
“幫主,城北的銅礦作坊,是咱們經營的吧。”
“嗬嗬,那礦山煉不出銅來,早就廢棄了。就祁麻子一個人在那看著,你問此作甚。”
平日裡,刀疤李和雲千川是沒有如此親近的。
大概是雲千川這次運糧幫了忙,刀疤李才有跟他說話的興趣。
“讓我去經營礦場,每個月,我給衙門五千貫,給幫主你一千。”
私自開采礦場,處以絞刑。地方官員,也會受到牽連。
可在巨大的利益麵前,掉腦袋的事有的是人乾。
再說了,這些當官的,一般都會給自己留好退路。
喬知縣不出麵,一年就有六萬兩銀子的進賬,他豈能不動心。
要知道,喬知縣這個知縣的官職,是他花了三萬兩銀子買來的。
本來新官上任,想大撈特撈的。
誰曾想,前任縣令早已把薊縣給搜刮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如今難民圍城,胡羯人入侵,哪裡還有什麼油水可言。
自己投入的三萬兩銀子,什麼時候回本都是個未知數。
至於雲千川,他最初的想法,是最好傍上宣州府知府的大腿。
可他一個青竹幫的小嘍囉,彆說是接近知府。就算是想見薊縣的知縣,都得需要刀疤李的引薦。
誰讓自己開局的太低,哪裡像其他穿越者,一來就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要麼混吃等死,做一個太平盛世的敗家子。
刀疤李當然是不想幫忙的,可是一個月一千兩銀子的誘惑。
“雲千川,你沒發燒吧。”
“幫主,出了事我一個人的,帶我去。”
刀疤李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他可不想再去挨喬知縣一個大嘴巴子。
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到了薊縣縣衙的時候,雲千川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金量。
“冤枉啊!”
“你個狗一樣的東西,我們家大人說了,再敢咆哮亂棍打死,滾!”
“喬大人,還請喬大人做主啊。我那可憐的女兒啊,就是被趙員外活活糟蹋,想不開跳井的。天啊,就沒有說理的地方啊”
“王鐵匠,明明你女兒是自己不守婦道,勾引趙員外。這案子大人已經結了,老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們蛇鼠一窩,我、我要到宣州府告你們去。”
“告?哈哈哈哈,你這刁民,現如今全城戒嚴,宣州府外都是難民,你進得去麼。”
“彆理這老東西,就算你去的了宣州府,知府大人和咱們知縣素來交好,你告到京城都沒有用。”
“兄弟們,老子最近手癢,還等什麼,給我打!”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在衙門口喊冤。
結果,卻招來衙役的一頓暴打。然後,扔出了衙門外。
雲千川和刀疤李走過來的時候,老人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大口的吐著血。
身後的衙役們哈哈大笑,還不忘對著老人指指點點。
刀疤李陪著笑,走上前去:“邢捕頭、孫捕快都忙著呢,大人呢?”
“喲,李幫主。想找喬大人啊,告訴你啊。喬大人現在心情不好,你可小心著點。”
一個衙役提醒著,刀疤李回頭看了雲千川一眼。
雲千川並未理會,跟著刀疤李走了進去。
幾個捕快轉頭看了刀疤李一眼,“哼”了一聲,眼神滿是不屑。
雖說捕快不會為難,但是在衙門當差的,對青竹幫都是不屑一顧的。
好歹也是一個幫派,刀疤李這個幫主做的著實有些窩囊。
麵子,有的時候也是自己給的。欺軟怕硬,魚肉百姓青竹幫最為拿手。
麵對強者則是奴顏婢膝,反倒是更讓人瞧不起。
刀疤李顯然就是這樣的人,連幾個衙役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而風雷堂的匡瘸子,則不一樣。
衙役們見了匡瘸子,畢恭畢敬。
“煩請姐姐通報一聲,就說青竹幫求見。”
後院的一個丫鬟,攔住了二人去路。
丫鬟倒是沒有盛氣淩人,對著刀疤李施了一禮:“幫主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