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你怎麼了？”
賈氏尖叫一聲，忙上前扶住兒子。
宋慕淮意識有片刻模糊，他搖了搖頭，人順勢坐在一旁椅子上，又過了一會，才等到那股眩暈感徹底沒了。
安定伯此時也是焦急看著兒子。
宋慕淮見父母擔憂，開口道：“我沒事，爹娘你們不用擔心我。”
“怎麼能不擔心你，你看看你這幾日，為了給老夫人喂血，瘦成什麼樣子了！”
賈氏是真心疼，她心底恨極了。
若不是江沅灩，池神醫又怎麼會不給老夫人看病了。
反而想出這種餿主意出來。
“到現在老夫人也沒醒，我看再這麼下去，就算把老夫人救活了，你這小命也沒了。”
安定伯瞪眼：“你瞎說什麼！”
賈氏焦急道：“我說得本就沒錯，哪有用自家孫兒的命換自己命的，老夫人她都一把年齡了，可慕淮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更何況，他以後還要娶丞相千金的，難道你真想以他的命換老夫人的命？”
被賈氏這麼一通質問，安定伯沉默了。
他自然是不願意的。
可宋老夫人是他的母親，他也不能坐視不理啊。
“慕淮，從明日起你就彆放血了，此事你要聽娘的，娘做主了。”
“娘，可是……”
“沒有可是，母親她年事已高，論活年歲也夠了。明日我便吩咐管家，好好操辦老夫人的喪事便是了。”
“是嗎，我竟然不知，兒媳婦什麼時候能做婆母的主了。”
身後，傳來宋老夫人的聲音，坐在廳裡的幾人忙回頭，看見宋闌珊扶著宋老夫人走了出來。
“母親，您醒了。”安定伯麵上一喜。
母親能醒，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是高興的。
賈氏臉色就沒有那麼好看了，她方才說的話，也不知老夫人聽了哪些進去了。
若是都聽去了，隻怕要怨上她這個兒媳婦了。
賈氏不由地瞪了一眼宋闌珊，小蹄子，她守著老夫人床邊，老夫人醒了也不知道開口提醒一下。
而賈氏不知的是，宋闌珊原本是準備出聲告訴大家的，是宋老夫人用眼神製止的。
宋老夫人剛醒來時，便聽見屋內的爭論。
賈氏的話氣得眼前一黑，差點又暈了過去。
更讓她心寒的是，自己的兒子也默認了賈氏的話語。
“看樣子，都在等我這個老不死的死，可偏偏，我就是命大，死不了。”
賈氏聽了，氣得咬牙。
不過麵上她還是一副虔誠笑意，“母親您說的哪裡話，您能醒來我們實在是太高興了。”
“對啊，這樣一來，咱們安定伯府也不用受人指點，說我們不孝順了。”
宋老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們辦得好事，我的壽宴是搞砸了，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宋慕淮：“祖母，莫要說這種話，您的命是孫兒好不容易救回來的。”
宋老夫人也知道宋慕淮為了救自己，每日放了一碗血。
她心頭一軟，朝著宋慕淮招手道：“慕淮，你來祖母身邊。”
宋慕淮走了過去，宋老夫人握住他的手，道：“好孩子，你比那嘴上甜的孝順多了，這做人啊，就是不能光用嘴，還得看行動。”
此話一出，指的是誰，在場眾人誰都明白。
宋闌珊臉紅得都能滴血了。
她開口道：“祖母，您誤會我了，我……”
“什麼誤會不誤會的，我老婆子雖然老卻不糊塗，從今日起，伯府由我親自管家，慕淮，你扶著我去休息吧。”
在宋老夫人看來，現在宋闌珊不可靠，賈氏她不喜，江沅灩馬上要淪為妾室了。
整個伯府，誰也信不過，乾脆她自己來吧。
“是。”
宋老夫人和宋慕淮兩人互相攙扶著，從宋闌珊身邊走過。
宋闌珊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屋子她也待不下去了，扭頭便走。
賈氏看見女兒這樣，不由歎了口氣。
闌珊這丫頭，也不知是隨了誰。
想到這裡，當年那些往事從她腦海裡一閃而過，賈氏心中一驚，忙壓了下去。
這事不能再想了，就算爛到骨頭裡也不能想。
“慕淮，還是你心疼祖母。”
宋老夫人和宋慕淮在內室坐下，看著宋慕淮蒼白的臉色，宋老夫人一陣欣慰。
“祖母決定了，從今日起便幫你準備聘禮。”
宋慕淮忙道謝：“孫兒多謝祖母。”
這幾日的付出總算有了回報。
宋老夫人笑道：“之前祖母準備給你三千兩，現在祖母多加三千，一共六千兩，夠你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了。”
“太好了，孫兒現在就去準備。”
宋慕淮心底高興，迫不及待便起身，突然眼前一陣發黑，他忙扶住一旁的桌角。
宋老夫人道：“你看你，急什麼呢，莫非是現在著急去見新娘子？”
宋慕淮隻當是自己起身太著急了，他笑道：“祖母，莫要打趣孫兒了。”
不過他確實打算今日去見冷霜娥。
好幾日沒見，她得知了這個消息，一定很高興。
宋慕淮吩咐小廝給丞相府送了信後便出了伯府，在與冷霜娥私會的酒樓等待著她的到來。
約莫半個時辰後，冷霜娥來了。
她一來，便撲向宋慕淮懷裡。
宋慕淮將她抱緊後，笑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想我了？”
冷霜娥嘟嘴道：“這幾日都沒你的消息，咱們婚期都臨近了，也不見你家的聘禮，我心底能不著急嗎？”
宋慕淮見她小女兒姿態，更加好笑道：“莫急，祖母今日已經讓我去準備聘禮了。”
“真的嗎？”
冷霜娥瞪大眼看向他，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那你的聘禮一定要準備多些，之前汝南侯府準備的是一百零八抬，伯府的聘禮可不能比他家的少，你就準備一百八十八抬吧。”
宋慕淮臉上的笑意漸漸沒了。
剛才那份迫不及待將自己的興奮與冷霜娥分享的心情也宛如被潑上了一盆冷水。
“一百八十八抬，霜娥，恐怕我……”
見他麵露難色，冷霜娥忍不住抱怨道：“那你準備了多少？你知道嗎，為了與你在一起，我算是徹底得罪汝南侯府了。”
“前日，汝南侯在陛下麵前告了我的狀，害得我賠了一批囤糧給他們。”
“那批囤糧一共虧了一萬多兩，現在全落到汝南侯府了，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在聘禮上也不能輸給汝南侯府。”
宋慕淮聽著冷霜娥的話，眼前再一次泛黑。
他搖了搖頭，腦袋卻不複平時那般清明，漸漸開始眩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