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麼意思?沒有識人之明還敢胡說八道,看來你這個吏部尚書也不用當了!”
“陛下,臣認罪,陛下開恩!”偰斯急忙跪下求饒。
“來人,將徐鐸拿下,好好審問他,看看這個自稱清廉的戶部尚書到底有沒有貪汙行為,至於你,偰斯,改任禮部尚書。"
“陛下,臣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朱元璋的話剛說完,徐鐸臉色蒼白,他此刻無比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多嘴!
偰斯卻鬆了口氣,雖然禮部尚書的權力比不上吏部,但至少是平調,而且以後不用總是做那個出頭的了,他發現,凡是牽涉到李偉的事情,開口就沒好事。
以後他得低調行事,能不摻和的就彆摻和,特彆是跟李偉相關的事情。
徐鐸被拖走問罪了,偰斯也被貶官了。
處置完他們兩個,朱元璋才開口說道:
“朕覺得這份預算表很不錯,值得在朝中推行。
薛祥!”
“臣在!”
“你最清楚這件事,這事就交給你去辦,其他各部也要推廣開來。"
“陛下,臣以為李閣部對此預算表最為熟悉,何不讓李大人負責?”
“他?”
朱元璋腦海中浮現出那個懶散的模樣,立刻搖頭:“他另有安排,這事你就去做吧。"
“臣遵旨。"
雖然不明白皇帝對李偉還有什麼打算,但薛祥並未再堅持。
“陛下,上次您提到讓李大人擔任工部侍郎,當時臣未能理解,現在看來,以李大人的能力,擔任此職綽綽有餘。
臣懇請陛下批準將李偉調任工部。"
“嗯?現在又想要他了?”
薛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道:“之前是臣糊塗,現知錯了。"
朱元璋思索片刻,終究還是拒絕了。
上次不過是隨口一提,並非真的打算授予李偉三品侍郎之職,若是真心要封,誰也攔不住。
而且這小子分明是在故意戲弄他,朱元璋還沒找李偉算賬呢,退朝後還得想辦法收拾他一頓。
……
“早啊,茹大爺。"
辰時快結束時,約莫九點光景,太陽已高掛天空,李偉才晃晃悠悠來到午門,瞄了眼正在值守的茹大爺,打了聲招呼,換來一陣嗬斥。
李偉毫不在意,緩緩步入文淵閣。
吳伯宗等人早已開始忙碌,唯獨他遲到。
桌上擺放著幾份需處理的奏章,因熟知李偉的習慣,吳伯宗與其他同僚商議後,也沒給他留下太多,象征性地放了幾本。
李偉一邊翻閱,一邊猜測朱元璋會如何懲罰自己曠工之事。
按規矩應是杖刑,他在屁股底下墊了塊軟墊,這是小青特意為他做的。
挨過這麼多頓打,即便宋忠有所顧忌,他也撐不住了,隻能采取這辦法。
李偉到崗約半個時辰後,早朝結束。
早朝有時早有時晚,事情少的時候九點多就結束了,今日還算不上特彆早。
朱元璋退朝後,立即派人傳召李偉。
李偉的辦公地點就在宮內,很快就來到朱元璋麵前。
“為何今日未出席早朝?”
朱元璋麵色陰沉地質問。
昨日吃了頓痛打,今日還起不來身。
李偉滿不在乎地說著,與朱元璋相處這麼久,他已察覺出對方雖常施暴並以死相逼,但最終並未真正下手,於是膽子漸大,對他的畏懼也日漸消減。
朱元璋聽罷心中怒火直冒,他知道這家夥越發難以被震懾了。
“哼!”
冷哼一聲後,朱元璋便不再深究此事,轉而拿出薛祥所製的預算單問道:
“這玩意是你教會薛祥弄出來的?”
李偉接過瞧了瞧,“嗯,是啊,有何問題?”
“你既然有此能力,為何不早拿出來?”
“一時忘了。"
李偉平靜地回應著,心裡略感疑惑,接著又補充一句:
“這隻是份普通預算單,我電腦裡多的是,若陛下需要,待我造出發電機後,接上電源,您隨意複製便是。"
朱元璋確實見識過他電腦裡的表格,不過那種電子版和眼前的差異甚大,而且全是一堆數字,他根本不識,也就沒太在意。
“那你還有什麼忘掉沒提的?”
李偉翻了個白眼,要是能想起來,我也就不會說忘了。
看李偉這副模樣,朱元璋嗤笑一聲說道:“想不起也沒關係,咱們有的是法子讓你好好回憶一下。"
“江寧知縣已經審完,明日正午行刑,你前去監斬!”
他還記得自己親手殺了某人時李偉當場嚇暈的情景,他認為這小子非得親眼見血才會害怕,讓他目睹幾個貪官掉腦袋的場麵,自然就會心生畏懼!
“啊?陛下,這個恐怕不太好吧,微臣還有很多事務未處理完畢!”
李偉麵色驟變,他可不想目睹那樣的血腥場麵。
“哼,朕不是問你意見,這是聖旨,你敢違抗不成?”
“……”
朱元璋的想法他心知肚明,無非是想繼續嚇唬罷了。
“臣不敢,臣領旨!”
李偉無奈答應下來,在得到朱元璋許可之後退出殿外,邊走邊歎氣返回文淵閣。
……
日升月落,又是一天,應天府的菜市口擠滿了看客,總有閒得發慌之人喜歡湊熱鬨。
李偉直到日頭偏西才慢悠悠地趕到,刑部的一位主事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
“李大人,您總算來了,請快就坐。"
李偉依言坐上了監斬官的位置,其餘事務無需他費心。
主事隨即命人將囚犯帶出,宣讀其罪狀,驗明身份後宣告即刻處決。
待一切準備妥當,主事轉向李偉說道:“李大人,可以動手了。"
李偉應了一聲,神情略顯尷尬,取出令牌擲向劊子手,同時側目避開。
劊子手拾起令牌,隨即展開行動。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人群頓時沸騰起來,紛紛喝彩歡呼。
仵作簡單檢查後確認囚犯已死無疑。
當然,腦袋都已經落地了!
行刑也是一種技術活,最高境界是一刀斃命而頭尚未完全脫落,這樣既保全了屍體的完整性;稍遜一些的則是乾脆利落地斬下頭顱,讓囚犯少受折磨;最差的情況便是連砍數刀才斷氣,那便是極大的痛苦了。
“大人,刑畢,請收令牌。"
劊子手完成任務後,將令牌奉還。
李偉長舒一口氣,回身接過令牌,目光不經意間瞥見不遠處的無頭屍體,血跡斑斑。
天啊……
李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大人,大人……”
眾人驚恐不已,刑部主事趕緊上前查看,發現李偉隻是昏厥並無大礙,這才安心下來,卻忍不住露出輕蔑之色。
片刻之後,李偉緩緩蘇醒,顧不得旁人嘲諷的目光,便匆匆離開現場。
宮中,朱元璋聽罷彙報哈哈大笑,令朱標摸不著頭腦。
自從李偉入朝以來發生的一切,朱標儘知,若說他是寵臣,皇帝屢次設局陷害甚至痛下重手,可若非如此,像李偉這般言行舉止,換了彆人早就人頭落地。
“父皇,您為何對這位李偉如此……與眾不同?”
不懂就問,在不爭吵時,父皇待他還算親切,無需繞圈子。
“哼,這個李偉啊,確實與眾不同,以後你會明白的。"
有些事情三言兩語難以說明白,眼下電力耗儘,這台精致的黑色平板電腦毫無用處。
朱標點頭稱是,接著問道:“父皇,胡惟庸一案刑部那邊已經接近尾聲,是否可以結案了?”
朱標內心一震,深知父皇的性格,這場血腥怕是免不了。
“父皇,現今正是國家用人之時,孩兒以為宜速結此案,不宜再擴大牽連。"朱標輕聲諫言。
朱元璋眉頭微皺,“標兒啊,朕教你治國之道,但仁並非軟弱。
彆被那些文臣的假仁假義迷惑。"
朱元璋話未說完便揮手讓他退下,心下暗悔當年讓宋濂教太子的事。
在他眼中,為君者施恩於民即可,何須對臣下仁慈?
朱標無奈退出,明白再多爭辯也是徒勞。
李偉因失眠未能早朝,次日依舊未至。
雖未上朝,卻去了文淵閣。
朱元璋也沒多說,直接命人押他去刑場觀刑。
李偉到時,發現刑場上有一熟人。
“茹大人,你的奏章抄完了嗎?”李偉驚訝。
“哼,不必你費心,你管好自己就行。"茹太素冷哼一聲,身為刑部侍郎,昨日聽聞李偉因懼刑暈倒,今日知陛下又要他來觀刑,立刻主動請纓,欲借此機會整治李偉。
朱元璋看穿了他的心思,正合己意,便同意了。
“來人,給李大人安排座位。"
茹太素命人搬來椅子,位置緊挨著行刑之處,確保李偉能將一切看得分明。
李偉嘴角微微顫動,擔心自己可能會濺一身血。
“茹大人這是何意?”
“聖上有令,李大人必須看得真切,我自當遵旨。"
茹太素平靜回應,讓李偉啞口無言。
看他那架勢,若自己不肯就位,恐怕真會動手強迫。
李偉雖倔,卻也明白這不過是場戲,焉能被嚇住?
話說回來,他小時候也不是那種見到血就會暈的人。
這毛病的起因,是一次體檢時,他因為營養不良身子虛弱,再一看那些裝滿血液的試管,心裡頓時生出一種自己會被抽空的錯覺,隨即一陣天旋地轉,從此之後就莫名其妙得了暈血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