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心猛地一下就提了起來。
上次從林浩口中得知蠻人犯邊，已經壓到了青州邊境，有部分蠻族探子甚至還深入了青州境內。
難道自己這麼倒黴，遇到了蠻人探子？
幾步跑下去，眼前那人的裝束越發清晰。
毛坯氈帽，獸皮衣，小牛皮馬靴，加上額前一縷帶著銀飾的發髻，背後兩根大辮子垂在胸前。
這不是蠻人是什麼？
前身的記憶中，大周北方封凍的草原之地，建立起了一個叫真遼的國家。
真遼複原廣闊，和大周接壤的大部分國境線被高高的蒼雲山脈所阻，隻能繞過蒼雲山脈往東走，從山脈儘頭，大周的益州東部進入大周。
益州的位置就在蒼雲山脈的另外一端，與真遼隔山相望，因此大部分土地都是安全的，如今陷落的地區也就是益州東麵的一個小尾巴。
可控製了這個小尾巴，青州就直接暴露在了真遼的麵前，這就是為何秋犯的真遼，能在冬季來臨之前，就能將戰線推到相對富庶的青州這裡。
毫無疑問，災年之下，作為受災較輕的青州，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真遼眼裡的香餑餑。
他們肯定要趕在冬天第一片雪花落下之時，進入青州狠狠掠奪一番！
想到這裡，秦起心中已經有些微微發涼，他尚未做好充足準備，戰爭死亡的氣息已撲麵而來！
檢查了一下那個蠻子身上的傷口，背後有一擊輕微撓傷但並不致命，他的死因還是從馬上摔落，滾下坡撞到石頭而死。
那撓傷跟馬傷一樣，都是大型貓科動物所致，一切又指向了那隻老虎。
看著這真遼探子進入青州為了隱匿行蹤，特地選了山林，沒想到卻死在了老虎手上，這多少是有點憋屈了。
但此處隻有一人一馬，現場的馬蹄印卻不止一對，那還有的人呢？
秦起站起身來，順著時斷時續地馬蹄印，一路小心追蹤，很快就看到了遠處幾道淅淅的水流。
等會，這裡不是小河村那條無名河的源頭嗎？
秦起躲在一塊還算大的青石背後，朝著源頭位置看去。
那裡水流形成一片溪水河灘，河水彙聚之後，再往下才成了無名河。
而也就是這個河灘上，周圍樹木參天，地形崎嶇，有著很多大大小小的樹洞、岩洞，水洞。
那一串馬蹄印延伸過去，就停在了側麵一片灘塗之上。
秦起換了個位置，果然看到一個隱蔽的洞穴門口，拴著另外一皮灰色麻點的駿馬，上麵的韁繩皮鞍和之前發現那個如出一轍。
還有一個蠻人活著，說不定此刻正躲在洞中！
因為此刻距離較遠，秦起先拿出了腳踏弩裝填，趴在石頭上靜靜等候。
現下是清晨，說不定能等到那蠻人主動現身。
按捺著性子等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太陽微起，黑暗中果然出現了另外一道矮小的身影。
他警覺地打量了幾眼四周，確認安全之後，先來到溪水邊用皮革水帶打了一些清水，隨後又摸出一些肉乾塞入嘴裡，扭頭又鑽進洞內，扛出來一個死屍。
三個蠻人！
見那唯一一個活著的蠻人扛著同伴的屍體就要往溪邊走，秦起立刻意識到不對，不敢在猶豫，抄起自己的弩開始瞄準！
這個混蛋玩意兒，居然想把死屍丟入水中，汙染水源，引發瘟疫。
這要是讓他得逞了，中遊的小河村，下遊的大河村全都要完蛋！
“咻！啪！”
扣動扳機，弩矢疾射而出！
蠻人本就善騎射，對於這種箭羽飛行之聲極為敏感。
加上秦起躲藏的位置較遠，居然愣是讓那家夥有了短暫反應空間！
他來不及辨彆具體方位，立刻往同伴屍體後一縮，就聽到耳邊噗地一聲悶響。
鐵弩矢刺入那同伴的肚子，擦著他的額前彈出來三寸。
那蠻人大罵幾句，立刻丟下同伴的屍身，就朝著自己的馬兒跑去。
這個位置兩麵封死，一麵是秦起這邊的入口，另外一麵就是坡度較大的溪水河灘。
看來他是準備上馬突圍！
秦起瞅準一棵高大的樹，噔噔幾腳飛爬上去，就聽到耳邊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那蠻人夾著馬肚子，整個人完全貼服在灰馬背上，甚至將大半身子藏於馬的另外一側，就是為了躲避秦起這個方向的射擊。
殊不知秦起的速度更快，早就已經上了樹！
既然發現蠻子，那肯定不能讓他跑了，這要是抓去官府縣衙，能換一筆豐厚的獎賞。
“喔~喔~喔~！”
秦起一聲大叫，抓住一根樹上的藤蔓就蕩了下去。
聽到秦起那詭異的叫聲在林中回想，那蠻子忍不住一抬頭，就看到空中一道黑影朝著自己飛來。
噗地一聲，那飛來橫腳直接蹬在了他的肩膀上，力氣巨大將他直接從馬上踹下不說，還帶得馬匹都是一個踉蹌栽倒在了溪水裡。
那蠻子翻滾起身，都顧不得反擊，直接吹響口哨。
這馬兒要是跑了，那他可就徹底完蛋！
“咻咻！”
秦起落地，水花四濺，長槍抽出立刻就是兩杆子掃了過去。
能做探子的，那都是精銳人物。
那蠻子生死危機之下，迅速抽出彎刀，一躍而起躲過一棍，又刀勉強擋開一棍，立刻扭頭就朝著已經爬起來的馬兒跑去。
“這孫子，就知道跑！”
秦起也看出來他手下有些本事，不覺有些惱火，直接摸出腰間的手斧，鉚足了力氣甩了出去。
聽到後腦勺位置一陣呼呼風聲，那蠻族探子立刻往下一蹲。
哪料秦起又不想要他狗命，本就是朝著他背後反著丟的斧頭，這一蹲反而著了道，磅地一聲脆響，被斧背狠狠砸中腦袋，直接昏死了過去。
秦起一臉無語地拋過去，將那個蠢貨從水裡揪出來，捆了手腳往岸上一丟，馬上就要去牽那灰馬。
灰馬興許是認主，見秦起過來，直接就是立馬長嘶！
秦起自然也不會慣著他，在空中穩穩薅住韁繩，爆發出全身力氣往下猛然一拽！
猝不及防之下，那灰馬都直接被拽了個大馬趴。
它再抬頭的瞬間，迎來的便是秦起死神一般恐怖而銳利的目光。
那灰馬重重打了個響鼻，頓時安靜了不少。
“這才乖嘛！”
“日後你若聽話，我就多給你找幾匹肥壯的小母馬。”
“日後你若不聽話，我就把你變成小母馬。”
灰馬看了看秦起手裡鋥亮的斧頭，似乎明白了秦起的意思，瞬間連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秦起笑著將那昏死過去的蠻子往馬背上一丟，牽著灰馬一路順著小溪往下遊走，路上順便還挖了不少芋頭，那灰馬看著大包大包，累得都口吐白沫了，愣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沒辦法，秦起把那斧頭綁它肚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