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和已經邀請了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至少在束熊的手機最為繁忙的那幾個月裡,他們從來沒有接到過一家自稱carl車隊的電話。
但也不完全是空口胡謅,在今年的卡丁車賽季還沒有結束之前,卡林夫婦確實已經嘗試找過雷卡科技俱樂部。
隻不過當時了解到束龍一家因為資金限製的原因所以才選擇性地參加極少數的賽事之後,卡林夫婦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連比rotax ax係列賽更受重視的wsk係列賽都沒有參加,束龍的成績其實在許多人眼裡都是缺乏一定說服力的,所以像馬爾科這種願意親自下場招募的情況真的是非常罕見。
話說回來,低組彆的方程式車隊並不是為愛發電,他們同樣也是需要盈利的,實力在很多時候其實隻不過是考量席位的一部分。
f2以下的組彆根本上來說還是屬於稍微大了一些的區域性賽事,本身的商業價值也有限,這些車手背後所代表的的財力才是他們看重的根本。
首先carl車隊本身就與好幾個青訓體係有著長期合作的關係,也就是說他們其實並不缺所謂的優秀車手去駕駛他們的賽車,這些車手背後的青訓體係也會為這些車手支付足夠的價碼。
至於其他的一些野生席位,那就是他們這些俱樂部用來攬錢收外快的渠道了,不算是正式的三名車隊注冊車手,一般叫做外卡。
開得快的車手有很多,在青訓輸送的車手可以保證車隊成績的同時,人家何不選那些開得也不算太糟同時又能狠狠爆金幣的那些呢?
現在既然束龍已經抱上了紅牛青訓的大腿,那麼原先他們之間的隔閡自然也不複存在,能攬到自己的麾下也是皆大歡喜。
“正好我們明年的f4車手陣容還有空缺,有這樣的能力我們也很榮幸能吸納這麼一位年輕的車手。”
其實f4的幾個地區性方程式的車手陣容也早就已經確定好了,但是如果能撿到這麼個寶貝,隨便踢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騰出空來,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麼特彆值得糾結的事情。
結果馬爾科“嗬”地冷笑一聲,好死不死地補了這麼一句:“誰跟你們說我想讓他進f4了?”
卡林夫婦的腦子空白了一下,幾乎是很快便意識到了馬爾科的打算。
“你想讓他複刻ax?”
“可是規則改了之後應該不可能了吧,是不是太急了一點?”
今年維斯塔潘以不滿18歲的年紀,直接打破了之前傑梅因阿爾格蘇拉裡19歲成為f1正式車手的記錄,兩次還都是紅牛乾出來的騷操作。
隻不過和備受寵愛的維斯塔潘不同,這位傑梅因一直不太受馬爾科的喜歡,後麵更是為了給新寵丹尼爾裡卡多讓位直接被一個電話踢出了局。
也可能是為了限製紅牛的瘋狂和其他車隊的效仿,在今年維斯塔潘弄出了一係列年輕氣盛的不理智操作之後,國際汽聯fia決定補上這個規則的空檔,以後的車手必須年滿十八歲獲得了自己所在國籍的駕駛執照之後才允許申請超級駕照。
明年束龍也才16歲,跟維斯塔潘當年跑f3的年紀一樣,但再想無視規則直接跳級是決計不可能的事情了。
馬爾科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就算打破不了維斯塔潘的記錄,天才的成長總是越早越好的。
至於會不會揠苗助長毀了一個好苗子?
反正現在手裡也已經有了維斯塔潘這麼一張王牌,說實在的馬爾科自覺自己完全賭得起。
“下一圈進站,彆在那裡浪費時間了!”
接到tr的束龍乖乖照做,本來以為是不是要進行什麼進站調試的練習,結果剛一回來馬爾科就讓他趕緊從車上滾下來,去開旁邊的那輛車。
“f3?!”
“怎麼?不敢開?”
束龍連忙搖了搖頭,他隻是沒有想到驚喜會來的這麼快。
剛才刷著圈的時候他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那就是賽車本身的極限和它所能提供的動力存在著巨大的落差,明明感覺還有著很大的餘量但就是不給你發揮的機會。
太穩當了。
完全沒有卡丁車那種行走在鋼絲邊緣的刺激感,乍一看似乎也是在走鋼絲,但這鋼絲是直接放在地上的那有什麼意思呢?
“容我冒昧的問一句,那卡車裡不會還有一輛f1吧?”
“f1?比我還敢想先去把f3開明白了!嘴我臉上也長著一個,彆光用說的去拿實際行動證明給我看!”
束龍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實際的操作下來,f3和f4的區彆也沒有那麼大,馬力上稍微大了也就百匹左右,空氣動力學套件作用在賽車上的效果也更明顯了一點,其他其實也就沒什麼特彆的了。
也就那樣從tr裡聽到這句話的馬爾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笑出聲來。
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年輕的車手就是因為適應不了大出來的這百匹動力,從f4名列前茅的位置升上f3之後直接就泯然眾人。
有了剛才具有空力套件的f4做預習,束龍對f3適應的速度極快。
稍微花了幾圈的時間慢慢把胎暖起來,感覺差不多了的束龍開始試探賽車的極限。
才經過第一圈的t1、t2慢速“之”字彎,t3的中低速彎,t4的回頭彎以及t5這個典型的高速彎之後,屁股下麵的這台f3到底極限在哪裡就已經差不多被束龍給摸得清清楚楚了。
正式開始推進的第一圈,束龍還失誤出了白線一次,但第二圈立馬就持平了這條賽道上由加斯利創造的f3圈速記錄,下一圈直接就快出06秒去了。
好在之後的圈速沒有繼續拉開讓人絕望的差距,讓馬爾科年邁的心臟稍微好受了一點。
可能唯一讓馬爾科比較欣慰的就是,這個記錄同樣不是維斯塔潘跑出來的,因為自從維斯塔潘簽入紅牛之後,他的第一次測試就是在意大利的阿德裡亞國際賽車場駕駛f1完成的。
動力上帶來的差異除了更高的尾速和更快的出彎速度,保持賽車中性轉向的那個區間也被進一步壓縮,束龍覺得很大程度上是賽車的這些空氣套件導致的。
車身的姿態必須保持在一個很曖昧的位置上,賽車本身的平衡從原本隻是輪胎抓地力和牽引力之間的私事,到現在忽然間插進來了一個名為空力的第三者。
三角形確實更有穩定性,可一旦其中的哪一環出現了問題,那麼它的崩塌其實也就是在一瞬之間的事情。
但講了那麼多,對於束龍來說,這車還是彆扭!
本來按動力水平來看,f3的動力單元應該是屬於能榨出先前那輛f4極限的水準,偏偏f3的空力套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升級。
就是有一種小孩開大車的怪異感。
房裡的馬爾科沒有忙著把束龍叫回來,他在跟卡林夫婦講條件,給人家兩口子都整麻了。
如果說f4還算是進軍職業的初步門檻,裡麵同樣有許多自費玩票的車手,那麼到了f3這一步就已經是與各家青訓深度綁定的試煉地。
賽事級彆高了半級的還有個g3,但是這個管理上更嚴一點,每個車隊也隻有兩個正式注冊車手的名額。
這裡頭的道道馬爾科自然也是清楚的,可以說g3的每一個車手背後就沒有幾個背景牽扯的是小的,想要騰出一個席位來要權衡的東西就很複雜了,所以倒也沒有強求。
老家夥要的也不多,他隻想給束龍整一個f3的席位,每支車隊可以擁有三個正式注冊車手的名額就意味著裡麵的操作空間也就更大。
但條件都擺的這麼清楚了,卡林夫婦還在那裡顧左右而言他,馬爾科一看他們就知道是想要壓價或是還有其他什麼條件。
“進站進站!回來換f2!”
紅牛係的人骨子裡多少都沾著點瘋勁兒,今天馬爾科確實沒安排f1過來,但要是一會兒還講不通搞不好一怒之下還真能讓人把勞模rb7給拉來。
卡林夫婦也是特麼醉了,心裡明白這已經是這個奧地利老頭下的最後通牒,但是關於f3席位的事情還是需要進行一些打點,隻能向老人保證最遲明天給出結果便匆匆離去。
束龍開著讓他不太滿意的f3回來了,這一次都不用馬爾科說,剛被工程師們推回了車庫就自己蹦了下來到處問車在哪。
結果被馬爾科卷起手上剛打印出來還熱乎著的一大份數據報告,“啪”的一聲敲在頭上,說什麼“f3都沒開明白想什麼f2?”
束龍不服,當即就跟老頭抱怨自己在駕駛過程中感受到關於賽車的種種不足,說什麼就算把外星人給請來也絕對不可能把這車開得更快。
這句話沒毛病,至少在下一個能打破這個記錄的人出現之前,馬爾科也沒有辦法挑他的刺兒。
從傳感器帶回的數據來看,這小子簡直就是一頭野獸,刹車點選擇的又晚又精準,讓馬爾科幾乎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胸有成竹。
關鍵是束龍的刹車曲線,除去前麵幾圈在探索賽車極限的刹車,後麵圈速穩定之後他的刹車和油門曲線不像是用腳踩出來的。
這份資料剛打印出來的時候,馬爾科還沒來得及戴上老花鏡乍眼一看,老家夥第一時間還以為這曲線是手直接在紙上畫的,如果不是曲線上麵還多少能看得到一些因為力度不均勻產生的波動,他是真的可能懷疑束龍就是個外星機器人。
真的已經很不像人類能做到的事情了這種東西應該被叫做什麼?汽車人?
這個世界上的人類能像這樣精準的控製自己的肌肉嗎?
哪怕是馬爾科這樣的壓力怪,這一刻也實在是搬不出維斯塔潘來當做萬能的擋箭牌。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事彆說是ax,就是四冠王維特爾也絕對踩不出這樣的刹車!
第一次!
這還是馬爾科第一次在還沒有徹底贏下自己剛下的巨注時,內心就產生動搖了的想法。
以前為了維護“我的男孩”維特爾,馬爾科在一次紅牛車手的內鬥之後,不惜把紅牛的功臣乾將而且最後還獲勝了的馬克韋伯當場臭罵了一頓,之後更是肆無忌憚地單方麵偏袒和資源傾斜。
理由僅僅是馬克韋伯在比賽中將維特爾給逼得太狠了
馬爾科很喜歡ax,這份喜歡甚至還要更甚於曾經的維特爾。
在他看來ax什麼都好,完全值得他像對曾經每一個“紅牛男孩”那樣投入全部的資源和關注,但唯獨有一點瑕疵,那就是ax他不是根正苗紅的紅牛體係出來的,他是“老維斯塔潘青訓”體係的。
青訓對於絕大部分的孩子來說絕對是追夢的希望,但資本家不是慈善家,簽入了青訓體係就意味著這名車手在實現自己身價的過程中和本家是幾乎沒有議價權的。
像是曾經的紅牛四冠王維特爾,他在紅牛奪冠的這幾年,工資身價相較於他的成績來說幾乎相當於是被白嫖了。
老維斯塔潘作為過來人,在這方麵精明得讓馬爾科都有點頭疼,而且就像他曾經駕駛f1賽車的風格一樣格外強硬。
現在的紅牛可以說手裡幾乎沒有拿捏維斯塔潘一家的把柄,合同簽的很長而且條件還算苛刻,但當滿足了某些前提條件時,被他們費心費力培養起來的ax搞不好拍拍屁股說走就走了。
根據馬爾科對ax的了解,這個孩子十分重感情而且格外明事理,也算是馬爾科為數不多能拿來製衡老維斯塔潘的底氣來源,所以才會有那樣演都懶得演了的明目張膽的偏愛。
可誰都不能保證老維斯塔潘會不會來作什麼妖。
公司和家庭,或許這個決定在對ax來說會格外痛苦,但最終以ax的性格來看多半還是會偏向自己不講理的爹。
而現在呢?
一個在幾個月前正式簽訂了青訓合約,而且在天賦上完全不輸於任何人的天才此時就明晃晃地擺在了眼前,要是這都把握不住馬爾科覺得自己可以去找一塊中國豆腐撞死得了!
一年前,彆說一個中國人,就算是亞洲人在馬爾科眼裡也不值一提。
在格奧爾格的電話打來之前,哪怕已經聽聞了法拉利簽下了一個中國車手,哪怕辦公桌上已經擺上了下麵送上來的束龍檔案,其實原本他也是沒有打算認真對待的。
馬爾科作為一個賽車手活躍的年份在上世紀的六、七十年代,在他的概念裡亞洲這種落後的地方能出車手簡直就跟笑話一樣,先行者的傲慢在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但有一點馬爾科又是純粹的。
在培養賽車手這件事情上,他才懶得管什麼商業價值那些狗屁倒灶的東西,隻要你有實力,那在他這裡就等於有特權。
而束龍,真的很對他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