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熟了點(1 / 1)

推荐阅读:

沈商年盯著他看了一眼。

陳之倦平日裡穿衣風格非常簡單,顏色一般都是黑白灰,偶爾會多些藍色或者綠色,夏天的時候都是t恤加牛仔褲短褲,天氣轉涼了就是衛衣帽衫運動褲,冬天會多套一個羽絨服。

陳之倦衣服多數都是冷色調,他待人處事也是溫和中透著疏冷,單眼皮更顯得有距離感。

他長相是真的沒話說,又白又精致,骨相皮相都堪稱絕色,上學那會兒喜歡他這張臉的女生能圍滿整個操場。

卻沒有一個人敢跑到他麵前告白。

因為他身上帶著很重的距離感,如同大雪過後的冰原,讓你心曠神怡的同時又不敢走進去。

但是沈商年可以。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搭在陳之倦的肩膀上,勾著他的脖子,吊兒郎當地喝同一杯水。

沈商年平日裡不愛學習,每次逃課都跑去打籃球。

打完球後,他熱得不行,渾身都冒著汗的時候,都敢故意蹭在陳之倦身上。

他們之間,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來時間所帶來的親密。

幾乎占據了彼此生命一半的重量。

很多時候,個人的界限都是模糊的。

以前上大學那會兒,誇張點說,沈商年知道陳之倦的手機鎖屏密碼和微信支付寶的支付密碼。

陳之倦平時上課比較忙,有一次飯都沒吃完,臨時通知有考核。

沈商年也不嫌棄,把他剩的飯吃了。

所有好兄弟間能做的事情,在他們倆人之間都能發生。

沈商年幾乎想象不出來,他們倆還能怎麼變得更加親近。

然而大學畢業後,陳之倦出國留學去了,一讀就是三年。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他們倆之間那種誰也插不進去一條縫的親密,終究是沒了。

時間緩緩的,慢慢的,輕而易舉地隔開他們兩個。

甚至沈商年看著陳之倦一身乾淨的白大褂時,都有些恍惚。

他兩個月前剛入職,白大褂還是嶄新的樣子,上方的口袋裡插著幾根筆,外麵綴著胸牌。

陳之倦頭發不算很長,很黑很亮,有點像當下正火的微分碎蓋,稍顯淩亂地搭在眉間。

下頜線非常漂亮,鼻梁挺拔。

比十幾歲的時候,少了幾分青澀,多了成熟和遊刃有餘。

遠遠看過去,已經是一名很正經很專業的陳醫生了。

沈商年坐在圓凳上,踩著橫杆,眨了一下眼睛。

他好像已經感受到陳之倦身上那種疏離感了。

是他以前感受不到的感覺。

陳之倦察覺到他不對勁,停下腳步,問:“怎麼了?”

沈商年搖搖頭:“沒怎麼。”

這一看就是心裡不自在了。

陳之倦的指腹很輕地摩擦了一下白大褂下方兩側的口袋。

他想說些什麼,又停住,看著坐在圓凳上的沈商年。

他本來就白,一生病更顯得蒼白,眼尾卻是紅豔豔的。

他自己可能以為自己情緒藏得很好,但其實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陳之倦就能感覺到。

他雖然能察覺到沈商年不開心了,卻找不到原因。

還是因為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嗎?

如果真是因為昨天晚上那件事情,陳之倦確實不知道怎麼辦。

發生都發生了,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

他正醞釀著該怎麼哄哄他的時候,兜裡的手機卻振動個不停。

估計是會診那邊催的。

病人要緊,陳之倦再舍不得,也得走。

他歎了口氣,拿出手機,“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商年垂著頭,也不看他。

陳之倦接了電話,一邊說“馬上到”一邊往外走。

門診室突然又陷入了安靜。

孫鶴煬心大,這兩人之間的黏黏糊糊奇奇怪怪,他感覺不出來。

自己坐在另一個凳子上,給他老爹發消息。

至於門診室目前唯一的醫生陸斯,正戴著耳機玩消消樂。

孫鶴煬跟他老爹聊得不順利,最後暴躁地結束聊天,打王者去了。

沈商年忽然踢了一下孫鶴煬。

孫鶴煬頭都不抬:“團戰中,忙著呢。”

沈商年:“……這瓶見底了。”

“嗯?”孫鶴煬連忙抬頭一看,確實快沒了。

他把手機往沈商年手裡一塞,“我去找護士拿。”

“不用了。”陸斯忽然說。

孫鶴煬一愣:“啊?”

正在這時,一個護士敲了敲門。

沈商年循聲看過去,是剛剛撞見的那個臉很圓的小護士。

她挺年輕的,笑起來的樣子很有感染力,手裡還拿著一個新的掛水袋。

小護士過來給沈商年換了藥水,孫鶴煬忙不迭道:“謝謝,謝謝。”

小護士笑著說:“不用謝我,陳醫生特意吩咐的。”

陸斯舉手:“陳醫生也特意吩咐我了,讓我看見藥水快沒了的時候發個消息給他。”

孫鶴煬感慨:“還得是我們倦哥貼心啊。”

沈商年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一直都沒有說話。

這瓶藥水是最後一瓶了,孫鶴煬刷了會兒手機,估計是刷到了美食推薦了。

“咱倆等會兒吃點什麼好呢?”

打了兩大瓶藥水,沈商年渾身都發冷,他靠著牆,神情蔫蔫的:“不想吃。”

孫鶴煬伸手試了試他的額頭,“嗯……好像是退了一點。”

“咚咚咚——”

門邊響起敲門聲。

屋裡三人紛紛看向聲源處。

是一位年輕醫生。

乾淨挺括的白大褂,相貌溫和清秀,臉上帶著點兒溫煦的笑容,

沈商年目光頓了一下。

是剛剛在電梯裡遇見陳之倦時,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人。

“呦。”陸斯放下手機,“唐醫生怎麼來了?”

唐文笑笑,走進來,“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嗯哼。”陸斯說,“今天五點正常下班。”

唐文:“今天我過生日,方便來聚聚嗎?”

“這怎麼好意思呢?”陸斯說,“我也沒準備生日禮物呢。”

“陳之倦準備了。”唐文邊說著,目光邊掃了一眼角落裡的沈商年。

他頭也沒抬,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了個口罩,但是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個帥哥。

聽見陳之倦的名字,他好像也沒什麼很特彆的反應。

唐文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難道不是他想的那種關係?

陸斯發出一個疑問的音,“嗯?倦哥今天晚上也去嗎?”

唐文不置可否,“那你去嗎?”

陸斯笑了笑:“當然去啊,反正快下班了,我正好還能去給你買個生日禮物。”

其實他和唐文並不熟,國外留學時,唐文和陳之倦是一個導師。

不過他性格向來外向,愛交朋友,平時聚會也沒少參加。

唐文走的時候,沈商年閉上了眼睛。

這瓶藥水打完後,就拔針了。

沈商年頭還有點暈,坐上孫鶴煬的順風車。

車上,孫鶴煬沒話找話:“感覺倦哥變化挺大的。”

沈商年係著安全帶,緊緊靠著車門,他蜷縮起來,“什麼變化?”

孫鶴煬嘖了聲:“不太好說。”

他想了想,說:“就是感覺不一樣了,好像大方了點吧,這樣說也不太對,倦哥以前也不是小家子氣,就是……哎呀,我語文是真的不好。”

沈商年打了三瓶藥水,冰涼的藥水進了身體,他渾身都有些發抖。

他闔上了眼睛。

“是成熟了點。”

“對。”孫鶴煬表示讚同,連忙道,“就是成熟了,溫和了。”

以前的陳之倦是個很明顯的少年,非常青澀,他的世界總是圍著學習和沈商年。

他非常果決,是個典型的殉道者。

家裡生意這麼大,上流圈子裡都在討論陳家的家業最後會交給他還是他哥。

結果這人報大學的時候,非常堅決地去學醫。

誰勸都沒用。

就像一個一意孤行的俠客,守著自己的道,非常叛逆,棱角很重。

而現在就是溫和了,他的世界也像是變大了,裝下了整個醫院的同事,還有病人。

他在國外三年,也有了獨屬於自己的社交圈子。

沈商年插不進去。

沈商年回到家後又睡了很沉的一覺。

夢裡什麼都沒有。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