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無需擔心,茶葉和肥皂,民部也有,不過煙花這事,要家父先去詢問陛下。”
溫禾和李道宗才走到門外,就聽到從裡麵傳來的聲音。
二人麵麵相覷,隨即李道宗眉頭一皺,一把將門用力地推開。
屋內正在洽談的兩人猛然回頭,當他們看到李道宗怒氣衝衝的走進來時,都不禁愕然。
隨即屋內的那名高句麗使者便起身向著李道宗一拜。
“見過李寺卿。”
李道宗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那少年。
“長孫衝,是誰允許你在此地?”
不錯,這少年正是長孫衝,他此刻臉上還綁著繃帶。
那還紅腫的臉龐顯得格外的滑稽。就在這時溫禾從外頭走了進來。當看到溫禾時,長孫衝麵色一變,渾身顫抖指著他。
“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被禁足了嗎?”
望著他溫禾眉頭輕挑。
“我在哪兒似乎不需要你管吧。”
看著溫禾的這張臉,長孫衝不由得想起在萬春樓時的場麵。
他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可就在他退後的李道宗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襟。
“你一個區區的禮部主事。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此地麵見外事?”
“這是唐尚書的意思。”
長孫衝連忙解釋道。
這時一旁的高句麗使者有些茫然。
他沒有想到李道宗竟然不知道此事。
隨即他便笑臉盈盈的上去解釋道。
“李寺卿不要誤會,長孫郎君此舉確實是唐尚書的意思。”
那使者想著上去勸勸,畢竟他今日來是有正事。
可不是為了看這些唐人內鬥來的。
可他才開口,李道宗一個眼神瞪了過去。
那使者見狀,失笑道。
“之前我們去拜訪了長孫侍郎,長孫侍郎便向唐尚書推舉了長孫郎君。”
又是長孫無忌?
李道宗和溫禾的臉上赫然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他們此刻算是明白了為何長孫衝會出現在此。
這明顯就是唐儉想賣了長孫無忌一個人情。
之前望春樓的事情,便讓長孫衝在長安城內名聲掃地。
如今若是能夠拉攏高句麗,那麼至少在李世民那裡,長孫衝能夠證明自己的能力。
如此便能夠挽回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長孫無忌知曉,之前望春樓的那件事情,雖然皇帝明麵上什麼話都沒有說。
但心裡一定會有芥蒂。
正巧這個時候,高句麗的人找上門來。
而長孫衝又是禮部的人,所以他這才去見了唐儉。
畢竟李道宗雖然是鴻臚寺卿,可他對於外事一竅不通,往日裡都是依靠鴻臚寺少卿。
而那位少卿又是唐儉的人,所以這一切就好似水到渠成了。
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李道宗會去找溫禾,而且後者竟然敢冒著抗旨的風險,從家中出來。
長孫衝有些坐蠟了。
他看著溫禾,雙腳不住的顫抖著。
幾日前他倒在床榻上,每天嘴裡都喊著要殺了溫禾。
可現在當溫禾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隻感覺四肢冰涼,身體好像不受控製一般。
但溫禾沒有理他,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望著那高句麗的使者,淡淡說道:“你要的那些東西,都是我的,他之前給你的承諾都不作數。”
“溫禾你!”
“長孫衝,今天我不想和你動手,你識趣的就滾!”
要不是有高句麗的人在這,溫禾不想讓大唐丟臉,他早就親自動手將長孫衝扔出去了。
和李世民學了這麼長時間的武,就是再來兩個長孫衝,都不是他的對手。
後者咬著後槽牙,憤憤的瞪著溫禾。
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溫禾,而且這裡又是李道宗的地盤。
剛才李道宗進來時,那宛如殺人的目光,就好像是架了把刀在他的脖子上似。
他心中憤怒和恐懼交集,但很快,他便又冷靜了下來。
“那下官便告辭了。”
長孫衝忍著怒火,向著李道宗行了禮,轉身便朝著外頭走去。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溫禾一眼,生怕會被後者叫住。
他走的飛快,完全看不出來,前段時間受傷的樣子。
“宮中的醫官,醫術不錯啊,腿傷這麼快就治好了?”溫禾冷笑一聲。
一旁的李道宗不滿的哼了一聲,轉頭看向那位高句麗的使者,隻見後者竟然還悠然自得的在那喝茶。
“既然剛才那位長孫郎君所承諾的不作數,那不知道溫縣子能夠給我們什麼?”
“對了,之前我向長孫郎君透露了一個消息,倭國人準備找我們合作,當然了,我們是大唐的盟友,隻要大唐和我們友善,我們自然不會尋找其他的盟友。”
他輕笑著,抿了一口茶。
一副好似占儘優勢的得意模樣。
李道宗蹙眉,正要嗬斥,卻被溫禾攔了下來。
“那你可以走了。”
溫禾說道。
“你說什麼?”高句麗使者神情一怔,沒想到溫禾一開口就下了逐客令。
“難道大唐就不怕我們和倭國聯合嗎?”高句麗使者質問道。
溫禾望著他嗤笑一聲。
“你們聯合對大唐有什麼損失嗎?”
一旁的李道宗聞言,頓時愣住了。
這話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倭國和高句麗聯合,似乎對大唐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不對!
他搖了搖頭。
若是讓高句麗和倭國拿下了新羅和百濟,那日後高句麗豈不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難道大唐就不怕新羅和百濟覆滅?”高句麗使者聲音低沉,握著茶杯的手都不由緊了一些。
然而溫禾依舊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不過就是兩個藩屬國,而且還是兩個不聽話的,滅了就滅了吧,不過某倒是要擔心高句麗了,若是倭國占據了其中一塊土地,那高句麗麵對的可就不是新羅和百濟這樣的弱國了。”
倭國的戰鬥力如何,大唐人不了解。
可是高句麗很清楚。
倭國對馬島和新羅之間,發生過幾次戰鬥,都是後者大敗。
而這僅僅隻是倭國上麵一個家族罷了。
還有一點,高句麗也比大唐清楚的多,那就是倭國的海船。
那群小矮子每年都會建造上百艘船。
而這也是高句麗想要和倭國合作的原因。
但這件事情,一直是高麗王高建武的想法,而大對盧淵蓋蘇文一直很反對。
所以這一次他們來長安後,從未和倭國有過接觸。
“嗬嗬嗬,誤會,都是誤會。”
高句麗使者頓時換了一張臉,好似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存在過。
“高句麗和大唐是盟友,至於區區倭國,我們沒有放在眼裡。”
他還沒忘了今天來的目的。
倭國之前得到了工匠,以及能和溫禾貿易的資格。
這讓他們格外的羨慕。
高句麗的冶煉技術,雖然不比大唐的差,但他們缺鐵,若是能夠通過溫禾獲得大量的鐵礦。
那麼高句麗的實力將會提高更多。
到時候覆滅新羅和百濟,也根本不需要得到倭國的幫助。
還有那個煙花。
他還記得,當時淵蓋蘇文見到煙花後,回去和他們說過的話。
“大唐人實在愚蠢,那能夠在天上爆炸的東西,如果能夠用在戰場上,可以輕而易舉的嚇退敵方的騎兵。”
高句麗除了大唐外,還有強勁的對手。
他們同樣要麵對突厥人,還有一支在遼東剛剛崛起不久的契丹部落。
去年,高句麗便被劫掠了數次。
這迫使他們不得不停止對新羅的吞並。
溫禾沒有理會他,拿起剛才長孫衝看到的那個卷軸。
隻掃了一眼,溫禾便嗤笑了一聲,抬頭看向對麵的使者:“就這些?”
“啊,是,是啊。”
使者見他嗤笑,都已經做好了溫禾會拒絕的準備。
萬萬沒想到,後者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難道是他們要的少了?
李道宗更是意外,他拿過溫禾手上的卷軸,等他看完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高句麗人竟然如此貪婪。
那長孫衝的膽子竟然這麼大!
竟然敢答應高句麗這名單上的東西。
名單上雖然大多都是無關緊要的,可唯獨兩個東西,是絕對不可能給高句麗的。
一個是鐵礦,另一個便是火藥。
李道宗眉頭緊鎖正要嗬斥,卻見溫禾又搶先他一步說道:“這些東西可以給,而且可以免費送你們,但我需要你們送一個人來。”
“啊?不知溫縣子說的是何人?”
“淵蓋蘇文。”
“這不可能!”
高句麗使者頓時大怒,拍案而起。
“那是我們高句麗的大對盧!”
“彆著急拒絕,你可以帶著我的要求回去問問,用一個人,換到這些東西,你們不虧。”
溫禾和善的笑起。
一旁的李道宗卻一頭的霧水。
若不是高句麗的使者還在這裡,他便忍不住好奇詢問了。
這淵蓋蘇文有那麼重要嗎?
如果溫禾知道他的心聲,一定會告訴他,很重要。
淵蓋蘇文現在雖然是高句麗的大對盧,但他並未一手遮天。
至少現在的高句麗王,還能掣肘他幾分。
如果將這個消息傳到高句麗,以淵蓋蘇文的性格,他一定會起疑心。
覺得高建成會對他下手。
那到時候高句麗,便有很好戲看了。
一個內亂的高句麗,無論如何,對大唐都是有利的。
“此事絕對不可能!”
“那就請便吧。”
溫禾拿起茶杯,隨即才想起,唐朝還沒有端茶送人這個說法,不禁自嘲的笑了一聲。
而這模樣,落在那高句麗使者的眼中,像是在嘲笑他。
“那便告辭了!”
那使者哼了一聲,甩著袖子便走了。
“就這麼結束了?”
李道宗錯愕的望著溫禾,他進來後,甚至都沒有和高句麗的使者說幾句話,那人就被這麼打發走了?
“結束了。”
溫禾笑著點了點頭。
“好了,我該回去了。”
出來透了透氣後,溫禾心情好了不少,如果沒有遇到長孫衝那就更好了。
李道宗失笑,起身送他。
隻是當二人才走出公廨,就見一個小廝急忙忙的從前麵跑了過來。
“寺卿、高陽縣子,陛下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