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讓人將象棋拿了進來,在李淵的注視下,讓內侍幫忙將桌案抬過來,將象棋擺在上麵。
“這是六博……不對,好像也不像,你拿這東西來作甚?”
李淵對溫禾的怨念,絲毫沒有比對李世民的少。
在他心裡還是認為,若不是因為溫禾這個後世之人,或許李世民不會下手這麼狠。
“這東西叫象棋,太上皇不是要和我談事嘛,我們邊玩邊談,這東西很有意思的,我教您啊。”
李世民讓他來,不就是為了消減李淵的怨念,哄他開心嘛。
如果能讓李淵心裡的怨氣消減一些,對溫禾也是好事。
至少他不用像現在這樣,被逼著來大安宮,陪李淵消遣了。
李淵沒說話,隻是低頭看著溫禾擺弄著棋子,從未見過這樣玩法的他,拿起了一枚棋子,看了一眼上麵的字,當即大笑了起來。
“你個不學無術的,連字都寫錯了,這是什麼字,朕怎麼從未見過,定然是你寫錯了。”
李淵將棋子扔了過來。
溫禾看著上麵的“炮”字,不禁笑了起來。
“這是我老家的字,就是炮。”
繁體字的炮,為礮。
隻不過溫禾寫習慣了,所以在畫圖紙的時候沒注意。
“這是炮?”李淵蹙眉,摸了摸胡子,又點了點頭:“這麼寫確實簡單,隻是字乃聖賢所造,怎麼能輕易更改。”
“當然是為了普及識字率了……額,太上皇,要不讓他們先都退下?”
溫禾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周圍還有人。
李淵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留下茶湯……”
他忽然看了一眼溫禾:“再去端來一碗蜜水,便全部退下去。”
“額,你也知道我不喝茶湯了?”溫禾詫異。
這事怎麼連李淵都知道了。
大唐也沒有手機啊,消息怎麼傳的這麼快的。
“之前聽高月說起過,不說此事,你繼續說剛才的,什麼叫做普遍識字率?”
李淵就在他麵前坐下,拿著那一枚炮,在手裡把玩著。
“就是讓大家都能方便快速的認識字,也方便書寫,讓每個人都有機會讀書,學習知識。”
溫禾說話的時候,已經將棋盤擺好了。
他抬頭去,隻見李淵意味深長的望著他:“此事你和二郎可有提過?”
“有啊,他還讓我造紙……”
“你還會造紙?”李淵大吃一驚。
“嗯,會是會,不過還沒開始,得先讓我研究研究。”
造紙這個事吧,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但這畢竟是古代,肯定沒有前世那麼方便,而且他也在猶豫,是造宋朝的竹紙,還是明清的皮紙。
或者是後代的工業紙……這個難度也不大,就是可能要借助外力,比如得先把筒車造出來先。
唉,太難了。
現在已經一天睡不夠五個時辰了。
這麼多事讓他做,很影響以後發育啊。
“哼,二郎他還真的是好福氣啊!”李淵不滿的拍了桌子,目光狠狠的瞪著溫禾:“你這豎子,為何當初不來找朕,若是你來找朕,何至於……”
他忽然有些哽咽,好似是想起了李建成,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這事也不能怪我啊。”溫禾覺得自己有些無辜。
“怎不怪你,難道你覺得朕會給你比他少!”
“太上皇,您冷靜的想一想,即便我當時去找您,和您說了未來的事,那你覺得您對付的了陛下嗎?”
長安十六衛有一多半都是李世民的人。
朝中尚書省內,除了裴寂真正中立外,其餘的宰相也都和秦王府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而李建成除了江南世家的支持外,手上隻有東宮衛率那點可憐的兵力。
即便是李淵提前知道消息,在玄武門埋伏。
憑借那八百玄甲衛,以及尉遲恭的勇猛,他們絕對可以護著李世民逃出生天。
而那之後,整個大唐都將亂成一鍋粥。
李淵真不懂嗎?
如果他不懂,當日也就不會選擇在海池了。
他就是為了避開尚書省,避開秦王府一係的人,在私下脅迫李世民達成協議。
讓裴寂為首的關隴做見證人,以此來斷絕李世民繼承的合法權。
但他終究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兒子。
李淵沉默了許久,直到內侍端著蜜水過來,告退後將大門合上,他望著那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光,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當年若不是二郎,朕隻怕連河北都拿不下來,若不是他,當年劉黑闥便能滅了大唐,若不是他,宋金剛、王世充、李密……”
他宛如囈語一般,雙目無神。
溫禾沒有打斷他的喃喃自語,聽著他在那說著李世民的功績,他自己開始和自己下著象棋。
“朕和你說話呢!”
李淵突然一聲冷喝,嚇了溫禾一跳。
後者猛然抬頭,望著李淵,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
“太上皇,我聽著呢。”
溫禾乾笑著。
李淵說的這些,他早就耳熟能詳了。
不就是想用李二的功績來說服自己嗎?
李淵眼中泛著淚,悲痛道:“朕知道他有功,大唐的天下都是他打下來的,可是他,他殺了他兄長啊。”
“額,還有李元吉。”
“啪!”
李淵一巴掌砸在棋盤上。
“朕知道!”
“是是是,您知道,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陛下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唐啊,如果李建成……”
“是先太子!”
“好好好,如果先太子和先齊王沒死,大唐必定大亂,就連後世很多不喜歡陛下的人都認為,玄武門之變是曆史上最成功的政變,幾乎沒有對大唐目前的局勢造成什麼影響。”
溫禾覺得,這一點是公認的吧。
“可以後呢,他的子孫萬一也效仿他呢!”李淵不難想到這件事情的後果。
正所謂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額,所以嘛,陛下會確定讓高明成為太子,而且不會給其他人任何機會。”
溫禾笑著,將剛才被李淵打亂的棋盤重新擺好。
“太上皇,彆想那些糟心事了,你現在無事一身輕,要不我教你怎麼玩這個棋,也好讓你以後解解悶。”
溫禾指了指象棋,想分散李淵的注意力。
老實說玄武門的事作甚,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李淵看了一眼棋盤,目光沉了沉。
他深吸一口氣,望著溫禾:“朕今日找你來,為的便是問一件事,若是你能說,朕日後便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大安宮呢,不去給那逆子找麻煩,若是你不說,那朕便死在你麵前!”
“啥!”
溫禾頓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