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不願相信。
“你莫不是哄騙我的?”
溫禾失笑,搖了搖頭,指著自己說道:“我是個孤兒,在你們這個時代可能連飯都吃不飽,但在我們那個時代,不能說全部吧,但至少很多人都靠著補助,完成學業。”
後世很多人抨擊過基礎教育。
但作為受益者,溫禾很清楚,他的命運得到了改變。
長孫無忌不敢相信,那並不是他的錯,而是受限於時代的局限性。
在大唐,普通人不說筆墨紙硯,單單那些傳世的書籍便難以接觸。
從晉末,各家都將典籍私藏,除了家中子弟和投效的人外,一概不外借。
即便是借閱一些很基礎的典籍,那需要高昂的錢財,如此一來一般人哪裡讀得起書。
隋朝舉行科舉時,倒是想要將宮中的藏書外借,可高昂的抄寫成本,就連楊廣都望而卻步。
紙張、筆墨,在這個時代可比絹布黃金。
“若是如你所說,後世的紙張筆墨豈不是很便宜?”長孫無忌雙眼好像在發光,急忙和溫禾求證。
溫禾點了點頭,為了更形象,他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們那個時代,就是上廁所,也就是如廁用的都是紙。”
來大唐後,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上廁所。
原先他也想把便宜紙弄出來,奈何沒有本錢。
想靠著肥皂賺波錢,卻被李元吉手下管家一鍋端了。
長孫無忌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用紙如廁,太奢靡了吧!”在一旁默默聽著的李承乾忍不住驚呼道。
“為什麼不用絹布呢,紙不好用。”小胖墩不以為然的切了一聲,繼續說道:“我用的都是絹布。”
“不可胡說!”長孫無忌衝他瞪了一眼。
李泰嚇的連忙縮起了脖子。
權貴用絹帛這不是什麼秘辛,可若是傳出去一定會成為有心人攻擊秦王的手段。
小胖墩嘟著嘴,連忙躲到他大哥身後,怯怯的低著頭。
“你能造紙?”
“可以試試。”
溫禾沒有將話說的那麼滿。
萬一失敗了他可不好交代。
之前也隻是在網上看過視頻,真要手動操作,得費不少的功夫。
“此事等殿下回來,我會立刻稟報。”
長孫無忌頓時喜笑顏開。
他太清楚,這件事情能給秦王帶來多大的好處。
如果有了便宜的紙,那麼天下士子將會無條件的支持殿下。
什麼弑兄殺弟,就是和楊廣一樣弑父……
額,不對不對,這麼大逆不道的事,秦王怎麼會做呢。
“這個東西叫什麼啊,做的這麼精致,肯定是你做的吧,真是心靈手巧的小丫頭。”溫禾能造紙,這份喜悅讓他對溫柔都變的和顏悅色。
溫柔怯怯的躲在溫禾的懷中,眨著眼睛,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一眼自家的阿兄,指著他說道:“是阿兄教小柔做的。”
“原來如此,嗬嗬,溫小郎所做之事,定然是有緣由,我看三位小殿下的模樣,這遊戲一定是強身健體,可對?”
好話壞話都被他說了,溫禾還能說什麼。
“那舅父不怪我們了?”李承乾小心翼翼的問道。
“自然。”長孫無忌一副長輩做派的揉了揉他的頭。
這可不太妙啊。
未來的儲君,在未來的托孤大臣麵前,表現的有些太軟弱了。
即便他們是甥舅,可也是君臣啊。
難怪當李治登基後,長孫無忌敢總攬朝政,合著從他們小時候,後者就沒將這些外甥放在眼裡。
沒看到李泰此刻都低著頭不敢言語。
李恪依舊望著牆外的天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
當李世民從宮中返回,已經快到黃昏了。
溫禾這個時候,正在偏院陪未來的太子、魏王以及吳王讀書。
小柔陪著李麗質玩鬨後,有些發困,兩個小丫頭就這麼一左一右靠在他的大腿上睡著。
他知道李世民回來的消息,還是前院派人來通知他。
得知他要走,三小隻差點感激的哭出來。
先生太狠了,背不出來就是一鞭子,手掌都紅了。
當溫禾離開,他們三兄弟第一次心靈相通的歡呼起來。
李泰向來不喜歡李恪,可此刻竟然和他相擁。
“都彆吵了,你們好鬨啊,我要睡覺!”
可他們還沒高興多久,就被一聲柔柔的輕喝聲打斷了。
隻見溫柔揉著眼睛,嘟著嘴瞪著他們。
三小隻頓時噤若寒蟬。
他們還沒忘記,剛才玩丟沙包的時候,這個小村姑多勇猛。
李泰故意逗她玩,把她惹惱了,她竟然一把將前者撲倒,騎在他身上揍。
李泰那隻烏青的眼睛,就是被她打出來的。
“哼,不和小村姑計較!”李泰不忿的哼哼了一聲,但也隻是在心裡想著,不敢說出來。
李承乾和李恪已經老實的坐回去,安靜的默讀了。
要不然一會那位溫先生回來,他們再背不出來,又得抽手心了。
溫禾也沒有想到,原來體罰這麼管用。
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把這三小隻給收服了。
雖然隻是三個小屁孩,可他還是忍不住得意,走路時腳下都不由輕飄飄的。
古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嘛。
還不是被我這個後世人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臥槽!”
正走著,迎麵而來一座“大山”,他迎頭撞了上去,頓時感覺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誰啊,走路不長……”
他一個“長”字拉的老長,眼前一個五大三粗,豹頭環眼的壯漢正凶神惡煞的瞪著他。
他頓時感覺身體一僵,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抱歉,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這還是人嘛?
看起來像一隻熊。
“秦王府的下人何時變的如此冒失了,某一會定要向王妃告狀!”
“敬德,莫要生事,還不是方才左顧右盼的沒看到人。”又一個高頭壯漢從另一邊走來。
這人相貌看著英武,不像那隻黑熊那麼凶。
“黑炭頭你乾嘛和一個下人糾纏,整天沒事找事的,有本事去找太子去,你在這發什麼邪火。”
又一個人從右邊走來,聲音輕挑,言語中對那“熊”一般的男人頗為不屑。
等等,敬德?
“你是尉遲敬德?”看著麵前的黑臉大漢,溫禾腦海中赫然浮現出一幅猛將的畫麵,逐漸的和眼前這人重合。
李世民帳下頭號猛將啊。
可惜沒有相機,要不然一定合照。
“你是何人?”尉遲敬德疑惑著打量著溫禾。
他之前在秦王府前院,從未見過此人。
雖說王府仆役眾多,可能接觸到此地的人少之又少,他不記得有這少年。
難不成是細作!
他猛的睜大眼睛,好似一隻要吞人的猛獸。